老張甚至被她追得,不斷往後退。
他懵了片刻,下意識地說道,“我弟弟有鐵飯碗。”
顧寧冷笑,“鐵飯碗?一個月六十塊錢工資的鐵飯碗?”
“真是笑話,你覺得我姐妹稀罕嗎?”
“你口中香餑餑一樣的鐵飯碗,是能買得起我姐妹手腕上戴的手錶嗎?能買得起她身上穿的衣服?
再或者是能請得起她去西餐廳喫飯?
在在在不濟,我家秀靈生意上出問題的時候,你家弟弟,能拿得出來錢,幫我家秀靈週轉嗎?”
“能嗎?”
一根根手指,快要把老張的衣服都給戳破了。
一句句一針見血的話,讓老張甚至頭都擡不起來。
他強行辯解,“你要這樣比的話,那就沒人能娶吳老闆了。”
顧寧奇怪地看了他一眼,“誰說的?請你不要以自己的思維去評判別人好嗎?
你弟弟一個月拿六十塊的工資,你就以你弟弟的標準來評價我姐妹,你說沒人娶得起?
不盡然吧?
我姐妹的同行,他們那些做生意的人,各個能拿出來幾萬塊,各個能買得起我姐妹手腕上的手錶,各個能買得起她穿的衣服。
甚至能夠天天帶她去西餐廳喫飯。
更更更甚至,在我姐妹生意週轉困難的時候,對方不止能掏出錢來讓我姐妹週轉,甚至還能拿出人脈,幫我姐妹牽橋搭線渡過難關。”
“你看,這樣的人,能配得上我姐妹的人,不是沒有,只是,不是你弟弟這種普通人!”
這話實在是不留情面,直接拉開了兩者的距離。
老張一個字都說不出來,而顧寧還在繼續。
她提着包,當着對方的面,拉上了拉鍊,語氣譏誚又鄙薄,“你現在覺得你那三十五歲的跛子弟弟,還能配得上我姐妹嗎?”
她真沒有這麼刻薄,也沒有人身攻擊的意思。
只是,對方先撩者爲賤,憑什麼就以爲孤身一人的女老闆,就活該配這種垃圾?
老張面紅耳赤,顧寧的話,周圍同事的話,這些都恨不得讓他現在就逃離現場。
“顧老闆,你別欺人太甚。”
他實在是受不住了,咬着牙,鐵青着一張臉,破口而出。
顧寧掀了掀眼皮,眼裏驟然乍泄冷光,“我欺人太甚?不是你張工率先欺負人的嗎?”
“不是你,張工覺得你那個年紀大的跛子弟弟,適合我姐妹嗎?”
“怎麼?是我欺負你了?難道不是你自己先開始的嗎?這叫什麼?這叫自作孽不可活。”
這連珠炮一樣的回擊,讓老張根本回不過神來。
論嘴皮子,一百個他都不是顧寧的對手。
老張還想說些什麼,旁邊的倉庫工人看不過去眼了。
“老張,好了,別說了,確實是你不對。”
“是啊,你明知道人家吳老闆和我們不是一類人,這又是何必呢?”
“就是,按照吳老闆那消費水平,一般人真娶不起,娶得起她的也不是一般人了。”
“老張,做人貴有自知之明,你弟弟那德行,我們也就不說了,別說吳老闆了,就是咱們廠子的那個女傻子,怕是都不願意嫁給對方。”
他氣急敗壞地跺腳,“你們怎麼胳膊肘往外拐?”
“這不是往外拐,這是說事實,老張,你就別惱羞成怒了。”
老張實在是待不下去了,站起來就要走人,臨走的時候,還不忘把他那喝到一半的汽水給拿上。
“站住。”
顧寧突然喊住了他。
“你還想做什麼?”
老張憤怒地瞪眼睛,這會,他衆叛親離了,對方總該是滿意了吧?
顧寧沒搭理他,而是轉頭看向吳秀靈,“汽水你買的?”
也就他們這種生意人,出手纔會這般大方。
吳秀靈點頭。
顧寧心裏有數了,她目光轉移到這老張提着的半瓶汽水上,語氣冷淡,“既然你如此看不上我姐妹,何必又拿上我姐妹送的汽水呢?”
“喝的時候,也不怕被嗆着?”
這話一落,大家轟然一笑。
看着老張手裏提着的半瓶汽水,忍不住調侃道,“汽水那麼甜,怎麼會刺嗓子?又怎麼會被嗆到喉嚨?”
“是不是啊,老張?”
老張被起鬨的騎虎難下,他當即把汽水,往地上一放,黑着臉,“還給你。”
顧寧看了一眼吳秀靈,“傻站着做什麼?還不丟了?不嫌礙眼啊?”
其實,她可以丟的,但是顧寧覺得,這種事情,吳秀靈自己來做,或許會更好一點。
吳秀靈恍然回神,用着兩根指頭,撿起地上的汽水瓶。
當着老張的面,丟到那倉庫門口的大垃圾池裏面。
老張看到這一幕,差點一口氣都沒喘上來,當場背過氣兒去。
“你們,太、太過分了。”
他幾乎是氣急敗壞地說出這句話。
顧寧和吳秀靈冷笑一聲,“人敬我,我敬人,人不敬我,我又何必敬人。”
“張工啊,我建議您,往後這種說媒的缺德事,還是少做。”
“不然,夜路走多了,怕是半夜鬼也來敲門。”
文化人說話,就是這般,不帶髒字,但是一出口就一股老陰陽的味道。
讓人下不來臺。
老張就是這樣,他氣的甩袖離去,甚至顧不得周圍看他笑話的衆人。
只覺得,今兒的這次,面子丟大發了。
他走了。
顧寧彷彿又恢復了往日那和善的女老闆們模樣,拿出一包未拆封的大前門,遞給了工頭。
“大家都辛苦了,這邊搬貨麻煩你們了。”
“我先去交貨款了,你們這邊幫忙上貨,另外我姐妹,這個人脾氣好,容易被欺負,往後還請大家多多照顧一些。”
和吳秀靈比起來,顧寧跟大夥兒打交道的次數更多一些。
被單廠的工人們也跟她更熟一些。
但是,顧寧知道,自己在這邊待不了多久,到最後,被單廠這一攤子,還是要交給吳秀靈來維護。
這話是提前打起關係來。
旁邊的工人得到了好處,自然是各個眉開眼笑的。
“顧老闆你就放心,你的好姐妹,就是我們自己人。”
“往後誰在敢打她的注意,也要看看我們答應不答應,是不是啊?大夥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