真的很離譜啊。
你說,要是周致遠享受了既得利益,那身爲受害者的祁念遠恨周致遠,也是理所應當的。
但是,事實卻是周致遠比祁念遠更可憐好嗎?
祁念遠起碼還享受了母愛,周致遠呢?
從出生都沒見過母親。
甚至,還揹負着剋死母親的責任。
這麼多年,在周家也不被周老爺子喜愛。
周老爺子在大兒子死後,寧願看重大孫子,都不願意在周致遠身上多花功夫?
還不是因爲,不喜歡。
父母就是這樣,當他們不喜歡某個孩子的時候,連看一眼都是多餘的。
在某一種程度上,周老爺子說喜歡周致遠。
那不過是,大兒子去世後,無可奈何的辦法。
更甚至,他把周致遠當成了一種暫時性的階梯。
起碼,在周老爺子的眼裏,周文宴纔是周家的繼承人。
而周致遠所做的一切,都不過是爲了,未來在某一種時刻,好交接給周文宴。
周老爺子甚至,從未想過,把周家交給周致遠。
或者說,交給周致遠的孩子。
沒有。
他一次都沒想過。
所以,才能在周文宴做出那種荒唐事的情況下,一次又一次地原諒對方。
一次又一次地給對方描補。
這一切是因爲什麼原因?
不過是因爲,周文宴的父親,是他最爲喜愛的大兒子。
所以,愛屋及烏。
哪怕是到最後一刻,他也是愛周文宴超過周致遠的。
但是,直到,老爺子無意中知道,周文宴不是大兒子的血脈,而是兒媳婦偷人的血脈。
這對於周老爺子來說,無疑是晴天霹靂。
所以,他被活生生地氣死了。
這些道理,顧寧之前還不懂,她在周老爺子離世後,覆盤過這一切。
這才驚覺。
原來,周致遠纔是那個被忽視,被可憐的人。
在他過往的生涯裏面,他從未得到過周老爺子的愛。
甚至,他在周老爺子的心目中,還不如周文宴這個孫子重要。
然而,就這麼一個被忽視的周致遠。
卻成爲了,祁念遠恨之入骨的人。
在顧寧看來,這對周致遠來說,根本不公平。
“他從未得到過母親的半分疼愛,甚至,因爲母親生下他離世,他成爲原罪。”
顧寧輕聲說,“祁念遠,比起周致遠,你比他幸運很多。”
“你母親對你的疼愛是真心實意的,你父親對你的愛護,也是真心實意的。”
“但是,周致遠呢?他憑什麼要爲那個所謂母親的愧疚,來成爲你恨之入骨的對象?”
蘇開梅真的疼愛周致遠嗎?
或許是有。
但是,她更愛的是自己。
不然,她也不會假借難產,死遁離開。
她難道不知道,她走了,兒子將來的日子會難過嗎?
她兒子,會揹負着剋死母親的責任嗎?
不,她知道。
因爲,在蘇開梅看來,比起孩子,她的自由更爲重要。
不能說,蘇開梅錯了,只能說,她更看重的是自己。
顧寧這話一落。
周致遠沉默了,顧寧的話,說出了他心中最不堪的一面。
他周致遠,從小到大,從來都不是那個被喜愛,被偏愛的一個。
所以,他對周家人的情緒很淡。
只是,周致遠能明白。
祁念遠卻不明白,他脣角溢出一抹冷笑,“那又如何?”
周致遠是過得不好。
難道,他就過得好了?
他只知道,自己過得不好的源頭,是因爲周致遠。
母親因對方思念成疾,含恨而終。
而自己,則是對方思念的替身。
“所以,錯的不是周致遠,也不是你,而是你們的母親咯。”
顧寧這個外人,突然來了一句總結。
這句話,似乎十分有道理。
現場宛若死一樣的寂靜。
祁念遠幾乎是條件反射的否認,“我母親怎麼有錯?”
他母親是天底下最好的母親。
“行行行,你母親是天底下最好的。”
顧寧順水推舟,“你母親最好,你回家思念去,我還要去學校報道,別耽誤了我正事。”
這話一說。
現場又是一片安靜。
方靈鵑更是用着極其詭異的目光,看着顧寧。
那目光怎麼看,都帶着幾分敬佩。
能對祁念遠這種人,說出這種話的,她只能說一句。
顧寧是真牛皮啊。
方靈鵑原以爲,祁念遠會反駁,或者說又要毒舌懟人的。
萬萬沒想到,對方竟然很認真地聽取了顧寧的意見。
掉頭上車了,直接離開了。
這是什麼鬼?
不說,顧寧看不明白,就是周致遠和方靈鵑也看不明白。
這祁念遠竟然真的聽話,回家了?
就很離譜啊。
在方靈鵑和周致遠詭異的目光中,顧寧弱弱地說了一句,“我就隨口胡謅的。”
她就是覺得對方耽誤事情,這才說的。
哪裏料想到,對方竟然真的離開了。
“他好聽你話啊。”
方靈鵑感嘆。
感嘆結束後,就意識到自己說錯話了。
祁念遠聽顧寧的話,這太引人歧義了。
更別說,在場還有周致遠,顧寧的正牌男朋友。
“我——”方靈鵑想要解釋。
“好了,知道你不是故意的。”
顧寧擺手,“去學校?”
講真,再不去報道,她真的錯過了點啊。
這都是什麼事情。
面對顧寧的再次催促,周致遠頷首,“現在去。”
他提前辦完了事情過來,就是爲了送顧寧去學校報道。
有一句話,老葛說得對。
學校裏面的年輕優秀的男孩子太多,他確實要走一趟,不說別的,先去宣告下所有權。
這起碼要做到。
當然,這只是一方面的原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