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了第一天的經驗和足夠的心理準備，丹丹第二天爬山時就覺得沒那麼累了，速度也比頭天快了很多。
兩人忙活了半下午，終於把剩下的一些山楂全部摘完了。
因爲丹丹一直惦記着摘柿子，下山的時候向素華就領着她走了另一條路。
她指着山下某個地方說：“這條路比那邊要繞一些，但是前頭那個溝裏有很多野生的柿子樹，當地人教它世子溝。你一會去可以多摘一些。”
綿綿看過去，雖然看不清具體情形，但確實能看到一點點橘色掩映在樹木中間。
不過她今天算是親身實踐了什麼叫做“望山跑死馬”。
明明看着也不遠，怎麼走了大半天還是沒到。
她看看錶，現在已經四點朵了，冬天太陽落山早，要是天黑之前不能下山那也太危險了。
向素華也有些着急了：“我記得上回來的時候沒有這麼遠的，這次怎麼走了這麼久還沒到，早知道我就帶你隨便找棵樹摘一些算了。”
丹丹安慰道：“沒事的，大不了我們今天先不摘柿子了，直接從這邊下山回去就行。”
“這不是浪費時間嗎？”向素華有些愧疚。
丹丹指了指路邊的幾棵紅楓：“怎麼會是浪費時間呢，不從這邊走的話，我還不知道這山上有這麼迷人的風景呢。你看那邊那幾棵紅楓，映着後頭的山石，多好看呀？”
這種天然的風景可比前世那些人工雕琢的靈動多了。
看風景？
向素華突然不知道該說什麼，她只覺得自己跟沈同志不是一路人。
丹丹似乎是覺察到了她的心思，拍拍她的肩膀說：“我知道你的心思，想多擠出些時間來掙錢。我不是要你非得特意擠出時間去看什麼日出晚霞的，就像這樣，幹活的空隙裏遇上了就欣賞一番，也是對心靈的一種放鬆。總是繃的太緊，對身體和精神都不好。”
按理來說向素華的工分足夠自己喫飽飯了，每天下了工還這麼拼命的幹活。
也不知道她究竟遇到了什麼事，丹丹覺得她一直把自己逼的很緊。
她沒有過多的去追問對方的隱私，只是指着天邊的夕陽說：“這是大自然賜給我們的禮物，湊巧遇上了我們就瞧瞧……咦，那邊好像有棵核桃樹……”
向素華剛覺得有些觸動，就看到丹丹飛快的往路邊的灌木叢裏跑去。
“你小心有刺！”
說好的欣賞風景呢，說好的放鬆心靈呢……
怎麼看到有喫的，就跑的這麼快？
等她追上丹丹的時候，丹丹已經在一棵樹下站好了。
向素華見她用手裏的鉤子勾住一條樹枝拉下來，然後利落的摘了顆青黃皮的東西往地下的石頭上一摔。
外面的皮頓時四分五裂。
丹丹用木棍扒拉了兩下，徹底露出裏面淺褐色的果實。
她驚喜的喊道：“真的是核桃！”
“這是核桃？”向素華驚訝的睜大眼：“我一直以爲核桃長出來就是這樣褐色皮的。”
這下輪到丹丹驚奇了：“我看你對這山上那麼熟，以爲你什麼都知道呢。”
向素華苦笑着搖頭：“我都不怎麼懂，這幾個山頭也是我來的時間長了才摸索了一些經驗。像核桃什麼的，我以前是真的沒有見過帶殼的。”
她看了看時間，四點五十了。
“咱們合作，我來勾樹枝，你摘。咱們動作快點，就這麼兩棵樹，一會就弄完了。”
丹丹一邊說一邊麻利的把筐子放地下，用鉤子勾下一段更粗的樹枝來。
去殼有些來不及了，兩人決定先把東西弄回去再說。
好在今天摘的山楂少，兩人摘的倒一起也才裝了半筐。
“你小心點，別沾到那個殼上的汁，弄到手上會很癢的，也不好洗。”丹丹看到向素華連手套也不帶就直接用手去拿，趕緊攔了她一下。
然後從口袋裏掏出手套遞過去：“你戴上這個。”
向素華看着眼前的黑色羊皮手套有明顯的使用過的痕跡，驚訝的張開嘴：“你竟然戴着這個幹活？”
丹丹眨眨眼：“手套不就是用來保護手的嗎？這個有時候比線手套好用。”
要不是買不到橡膠手套，誰願意用這個呀？
賊費票子的。
好懷念前世的一次性手套，貼合形好、戴着舒服，抗菌防毒還便宜。
可惜，在這個物資緊缺的年代是沒法惦記了。
向素華看到嫌棄鉤子不好用的某人已經爬到樹上開始往下丟核桃，只好默默的戴上手套往筐子裏撿。
她不會爬樹呀，只能在地上撿了。
向素華覺得自己越來越看不懂這個沈知青了，你說她能幹吧，她喫穿住行又透着股子嬌氣。你說她嬌氣吧，又常常做出一些讓人刮目相看的事來。
像是爬樹什麼的，向素華就不會。
別說知青了，就是村子裏的姑娘也沒見過有幾個爬樹爬的這麼溜的。
兩人噼裏啪啦一頓猛幹，終於把兩棵樹都給摘完了。
向素華把枝葉都去掉，光核桃裝了滿滿一筐。
丹丹滿足的拍拍手，正準備下了樹往家走。
卻突然發現，自己下不來了。
“這棵樹怎麼這麼高？”
丹丹坐在樹杈的地方，望着地面，突然覺得自己犯了恐高症：“我不敢下。”
向素華都要無語了：“那你剛纔怎麼上去的？”
丹丹欲哭無淚：“我也不知道，爬樹的時候覺得挺好玩，爬着爬着就上來了。”
所謂“上山容易下山難”，換了樹也是一樣的。
上來容易，下去就難了。
看着越來越黑的天色，向素華急的嘴角都要冒泡了：“你跳下來呀！”
丹丹一把抱住樹枝：“我不敢……”
她是真的不敢，這塊地下好多石頭，萬一跳下去把腿給摔斷了怎麼辦？
眼看丹丹急的聲音都帶上哭腔了，一直遠遠跟在後頭不打算現身的某人無奈的出現了。
“讓你給笨死了！”
隨着聲音的落下，秦向前的身影突然出現在了核桃樹下頭。
不知道爲什麼，見到他的時候，向素華都沒覺得很意外。
丹丹本來還在極力剋制着自己的恐懼，一見到他，眼淚突然就掉了下來：“向前哥……”
本來想教訓她一通的秦向前聽到這一句，只覺得心都要化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