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呆呆地笑了一下,看不見父親臉一瞬間閃過的酸澀。
他們在長長的迴廊行走,居住的地方,不知道是有幾百年歷史的城堡,寬寬的走廊兩邊,掛着歷代城堡主人的油畫,還有一些不知道多少年代的歐洲盔甲和花瓶。
世紀的彩繪屋頂和牆壁色彩絢麗,可是他卻什麼都看不到。
反正看不到,漫無目的地行走。
推開一扇門,聞到了書香的味道,寧靜安和,是父親的書房,父親在外的時候,他一個人喜歡來這裏,雖然不能看書,但是窩在這裏很舒服。
他歡快地走進去,對書房裏的一切,早非常熟悉了。
可是,今天打掃的女傭大概有些疏漏,竟然將書架前的一組沙發朝左邊挪了一點點。
一般人眼睛都看不出來那一點點的差距,可他是瞎子,一點點的距離,已經足夠將他絆得向前摔了一個大跟頭!
噹啷!
腦袋撞在書架的邊緣,疼得他眼睛眼淚都冒出來了。
“小墨!”父親從沙發的另一端直接躍過來,把他從地扶起來。
搖搖晃晃的,他覺得頭疼,眼前有一層淚水,他用力去眨眼睛,忽然間,一點光線猛然涌進來,猝不及防地照亮了他漆黑的瞳孔。
他眼睛正對着的書架方格,正好有一個方形的相框,裏面的照片有兩個人,背景看不清楚,他只看見那是兩個長相清麗的女孩子。
而右邊的人,雙手環抱於胸,微微擡着下巴,笑得恣意而張揚,一頭紅髮如同火焰一樣,一下子燒痛了他的眼睛。
他連忙閉了一下眼睛,再睜開時,卻什麼都看不見了。
那畫面只在一瞬間看見的,快得連他自己都不敢相信那是真的,可是他在混亂之,卻條件反射地抓住了那個相框。
手指一碰到相框,他心裏忽然有種酸酸的痛楚。
父親將他扶在沙發坐下,一向冷酷的男人竟然慌手慌腳地檢查他的額頭,“小墨,疼不疼?我去叫趙醫生來……”
他一把抓住父親的手,固執地不讓他走。
父親當真沒走,在他面前半跪下來,輕輕揉了揉他被撞紅的額頭,大概是看見了他手的相框,父親忽然滯了一下,然後澀聲問:“你拿着這張照片幹什麼?”
他的手輕輕在照片拂過,隔着一層玻璃,不那麼真實,可是,卻足以讓他清楚地感覺到照片紅髮女子那如火一樣的笑容。
他的手指好像被燙到了一樣。
“是誰的?”
父親已經習慣了他說話簡短,他一整天不言不語,難得說一句話,因此父親有些高興,捏住他的手指,移到左邊的那人身。
“她是你母親沈未凝。”說起母親,父親的口氣平靜得有些異樣,不過能聽得出,那口氣的溫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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