月輕塵站定在人羣中央，看着周遭衆人，的眼底，緩緩地浮起了笑意。
她就說……
天族故人，怎麼可能不會認出她來？
他們，當年畢竟是風雨同舟的夥伴。
天族這羣人，當年一路追隨於自己，開天闢地，征服了整個千墟。
明朗的天地之下，那一聲聲慷慨激昂的聲音，還在迴盪。
風青揚站在遠處，眼睜睜地看着這一切。
此刻，心神大動。
他依舊記得，當年父親將他們鎮壓時，對自己的囑咐。
父親說，這羣人的身上充滿了怨氣。
這輩子都不可將他們放出。
因爲，怨氣已經蓋過了他們的理性。
會讓他們做出聯他們自己都無法控制的事情。
但是……
時隔萬年……
當輕輕歸來之際，他們卻第一眼認出了她。
風青揚看着前方的一切，饒是他，此番眼底，都再也忍不住，溢出了無比的欽佩。
當年……
天女風輕輕之所以能夠帶領天族征服千墟，踏上靈主之位，所靠的，可不正是這強大的凝聚力嗎？
……
這邊，風青揚心神不住地迴盪着。
另外一邊。
小夜小墨，則是遠遠地看着前方的景象，兩個小傢伙的眼底，全是自豪。
身側，沈墨青卻早已是風中凌亂到了極致。
天女大人？
這個稱呼……
明明是自己的師父的……
他震驚地盯着月輕塵。
看着那懸浮於虛空，滿身盡是風華的女子。
沈墨青此刻，渾身在一點點地顫動……
“小夜小墨……她……到底是何人？”沈墨青嘴脣微顫，低聲問道。
月小夜擡着頭，看着前方。
精緻的小臉上全是笑容。
“那是我的孃親，全天下最厲害的孃親。”
沈墨青：“……”
他凝神，緊緊地看着前方。
彷彿連呼吸都停止住了。
……
長空之中，月輕塵站在火凰之上。
四周的亡靈們，一改之前的戾氣，一個個地迴旋在月輕塵的周遭。
“天女大人，我們就知道，你一定有回來的一天。”
“你說過的，你永遠不會拋棄我們，不會跟我們分離。”
亡靈們七嘴八舌地攀談着。
一邊說着，已經有幾個亡靈，手中高擡着一些寶物，朝着月輕塵的方向而來。
“天女大人，這是您當年的法寶，這麼多年來，好多人對它虎視眈眈，不過，虧得咱們機智，全都給你藏起來了！”
亡靈們雖然只是一道道虛幻的身影。
不過，等半空之中，那一個個寶物朝着這裏送來時。
遠處的風青揚跟沈墨青都忍不住地眼角一抽。
很多年前，這裏曾經遭遇了盜竊。
沒成想，原是天族衆人自己所爲。
月輕塵定下心神。
亡靈們取過來的，乃是當年她的衣物，以及當年她生活裏最愛的物件兒。
縱是萬年已過。
可是，這一切，都被保存得很好。
衣亮如新。
月輕塵忍不住伸出手來，指尖再度輕輕地觸摸着它們。
“辛苦你們了……替我保存了這麼久……”
或許是這一句，驟然觸動了跟前天族衆人的心絃。
那羣人，陡然停歇了下來。
四方，再是一片死寂。
不知過了多久。
在這一羣亡靈之中，突然有一聲細微的抽泣聲響起。
“嗚嗚嗚，天女大人，我們盼了你們這麼多年，總算將你們盼回來了……”
說話的，是一道看着比較瘦弱的亡靈。
模樣看上去，不過還只是個十三四歲的孩童。
“當年，您出事之後，風青瑤就在整個千墟，對我族人斬盡殺絕，我們想逃，想躲，但是，整個千墟，各方勢力都是她的幫手，我們哪裏都去不了，只能任由他們魚肉。”
周遭的氣息，再度變幻。
彷彿四方的氣壓，全都低沉了下來。
其餘衆亡靈們，再度周身溢出了一道道的怨氣。
萬年之前……
整個千墟，血流成河。
當年之景，依舊曆歷在目。
月輕塵頓在原地。
聽着他們的控訴，雙目之間，亦是一點點地染上了猩紅。
她知道的……
這些，她都知道的……
“當年，是我沒能護得了你們……”她的指尖，緊緊地握着亡靈們遞給自己的衣服。
指尖的力道之大，甚至差點將掌中的物件全都捏成歲末。
“不，不怪靈主您。”那十三四歲的少年，聲音沙啞着繼續說道，“靈主大人您心懷天下，不怪您，只怪風青瑤，那個僞善的女人，她勾結了邪隱族，迷惑了各方勢力……”
少年說罷，突然瞪大了眼睛。
哪怕只是亡靈狀態。
但是，月輕塵還是清楚地看到了他的模樣。
他瞪着眸子，眼底似乎有鮮血在淌現。
“風青瑤，她不是東西啊！當年，她將我們天族一干人斬盡殺絕也就算了，卻還命人將我們天族所有的孩童全都抓走。她說，天族孩童的皮最爲嬌嫩，若是以他們入藥，可保她青春永久……”
“那個畜生！那個畜生，還不如殺了孩子們……也好過孩子們遭受如此酷刑啊！”
或許是終於見到了自己的信仰。
終於看到了希望。
少年此番站在月輕塵面前，再也控制不住，一股腦兒地將心底所有的憤恨，全都傾瀉而出。
每一個字落下。
四方的氣壓，便更是再低沉三分。
月輕塵站在遠處，這一刻，手腳都冰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