雲尊八尺身軀,更是跪倒在地——
他們有罪。
他們認錯主人這麼多年,爲賊人效力了這麼多年。
他們,該死!
雲尊擡起大掌。
他的腦海之中,分明想到了當日在無望山上所發生的一切。
想到了澤遠尊者說的每一句話。
許久,再深深地發出了一聲自嘲。
“吾王……阿雲願以神魂謝罪——”
說罷,他擡掌心,力量匯聚,卻是要向自己的身軀落去。
“吾等願以神魂謝罪——”
聲聲喊聲,延綿不絕。
所有的人都試圖動手。
卻就在這一刻……
他們聽到了一道輕喃聲。
“別死,死了可就無法真的向寧王賠罪了。”
衆人震驚。
“是誰?”
雲尊更是擡頭,四方搜尋。
卻什麼都尋不到。
許久之後,卻只看到自己的衣服上,有一道光芒閃爍。
“雲尊,看來你也不是頑固到無可救藥的地步。”
“那日我在無望山,特地留下了一縷神識在你身上。”
“原本我想着,若你執迷不悟,不知悔改,我便替寧王了結了你。”
“如今看來,倒是不用了。”
“留着你們的性命吧!不日,你們會見到你們真正的主人的!”
道道聲音,分明與外頭月輕塵的聲音一模一樣。
雲尊揉着眼睛,看着那道光芒,雙目再放空地看向遠處。
許久之後,他死灰一般的面容,再度復燃了起來。
“你是說,我們還能見到主人?主人還會回來?”
那道聲音沒有多言,只是道——
“蠢貨。”
被罵了的雲尊並不怒。
只是又哭又笑。
他不住地在地上磕着頭,只一會兒,便已滿額頭的血珠。
許久之後,他自地上起身。
“吾,知道了。”
那一縷神識悄然一聲笑,再化作了輕風,飄向了遠方。
雲尊從地上緩緩地起身。
身後的一羣羽衛,也都站了起來。
“雲尊大人,我等該何去何從?”迷茫的羽衛不知所措地詢問。
雲尊攥着掌中的法器。
“出去,我等一同擊殺那假東西!!”
……
“丫頭……放過我……”
“放了我,你將獲得至高無上的位置。”
“若殺了我,你只會惹上一身的麻煩。”
火海之中,天后還在聲聲囈語。
月輕塵面無表情地望着那火海,眸光平靜地,彷彿只是在看一個死人一樣。
周邊衆人,全都噤聲。
此情此景之下,無人敢多言一句。
天后忍受着重陽烈焰的灼燒。
身上的皮在一寸寸地脫落。
從腳往上……
一寸一寸……
“報告月月,這醜東西脖子以下的地方已經全都露出原貌了,很快就要到臉跟頭了。”重陽鼎顯得異常的興奮。
卻從來沒有哪一次,像是今天這般激動。
月輕塵的指尖悄然拂過身前散落下的一縷髮絲。
朱脣淡啓。
“好……”
“不——!!”天后大慌。
眼見自己拋出去的所有的誘惑,這丫頭都不爲所動。
她怒吼。
“你到底要什麼?”
“你說啊!不管你要什麼,我都給你……我都給你啊!!”
灼灼烈焰,倒映着月輕塵那張精緻絕豔的面龐。
她終於再擡起眸來,邁開步伐,一步步地往前踏去。
風吹動着烈焰,在她的臉上落下了明亮的光。
這一刻的她,一眼望去,卻好似鬼魅一般,笑得森然。
“好呀……我要你的命……你這條命,遲早,會給我的。”
“不……”
……
唰唰唰!
天地有風過。
方纔無論天后如何召喚都始終沉寂着的羽衛,此番在一陣輕風之下,也終於現了身。
天后激動地呼喊着。
羽衛無動於衷。
不知過了多久……
那重陽烈焰逐漸地焚燒。
赫然焚燒到了她的脖子。
脖子之處的皮膚已經全數蛻落,只留下了淡淡的藍色……
天后絕望地望着眼前的一切切。
滿目都是不甘……
……
周遭,是死一般的沉寂。
衆人都瞪大了眼,看着火海之中的身影,議論紛紛。
“看到了嗎?天后裸露在外的皮膚,變成了藍色啊……”
“藍色的皮膚,這絕非是真正的寧王。當年的寧王大人,座下乃是紫光聖龍。”
“只怕,她當真不是真的……”
人羣,竊竊私語。
之前還忌憚天后的人,此番也放開了膽子,毫無顧忌議論有加。
人羣之外……
金家父子望着前方的一切切,亦是滿面的暢快。
“父親,假東西終於被戳穿真面目了。”金翌晨激動地渾身都在顫動。
金鎮海滿目欣慰。
“那是當然……”
“這姑娘出手了,怎會有錯?”
她,可是神明……
“不過,父親,這假東西的膚色是藍色的……好生怪異。”
金鎮海皺眉。
須臾,想到了什麼,眼眸倏然瞪大。
“藍色的皮膚……難道是……”
“可是,這不可能啊……”
金鎮海搖了搖頭。
金翌晨詫異:“是什麼?”
金鎮海皺眉,張了張脣還想說話。
卻這時,長空之中,又有風起。
方纔剛剛被吹散了的血腥氣,此番再度伴隨着狂風,凝聚在了一起……
天地,所有人的頭皮全都忍不住再一陣發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