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手中的錘子,乃是他當初剛被換了身份的那三年意外得到的神器,如今又耗盡這萬年的功夫,千錘百煉地精進而成。
他渾身所有的力量,全都匯聚到了錘子之上。
每一錘,都深入了魔靈的靈魂,直要將魔靈的神魂要砸得粉碎。
魔靈落在地上不住痛苦地哀嚎着。
他已然被錘懵了。
可他還是敏銳地捕捉到了軒轅蒼關鍵的話語。
“兒子?你的什麼兒子?你哪兒來的兒子?”
這麼多年來,魔靈隱居魔靈宗內,一直被他的麒麟所監視着。
除了最近麒麟突然慘死,其餘萬年來他的一舉一動盡在自己的掌握之中。
軒轅蒼,哪裏來的兒子?
腥風血雨之下,軒轅蒼暗紅色的袍子迎着風簌簌飛揚。
他渾身浸染着淡淡的氣息。
他甩了甩被震得生疼的手臂,齜牙罵了句。
“沒想到啊,本尊的錘子,第一個錘的是你!”
耳畔是魔靈不可思議的問喊。
軒轅蒼沒有回答,只是擡起了頭,朝着前方望了過去。
他的眸光深邃,眼底摻雜着萬千情緒,卻是嘴脣囁嚅着一個字都說不出來。
從他徹底恢復了記憶之後,他於四方瞭解過阿寧後來的事情。
他知道,天后曾經生過一個孩子。
生完那個孩子後,天后才性情大變,開始退居幕後。
他知道……阿寧一定是那個時候被鎮壓到了黑暗河流之中。
此番,只是一眼望着龍司絕,看着他的樣貌特徵。
軒轅蒼就已經確定了。
那,是自己的兒子!
絕非什麼野種!
魔靈下意識地順着他的目光看向了前方。
等看到軒轅蒼竟然是在看龍司絕時,魔靈頓時被逗笑了。
他一掃方纔的憤怒與驚疑,不過渾身劇烈的痛楚,笑的無比狂肆桀驁。
“你的兒子?軒轅蒼,那不過是個野種啊!是那個賤女人跟乞丐生的野種啊!!”
“你還不知道吧?當年你全心全意呵護着的女人被本尊丟到了十里街,被一羣乞丐糟蹋!”
“那個孩子,就是那次生出來的野種!”
“軒轅蒼啊!你看到了嗎?你珍愛的東西最終被本尊棄如敝履!你說到底是誰贏了誰輸了?”
“當然,你要是想把這個野種帶回去養,也行……”
轟!!!
魔靈還在怒吼之際。
跟前的軒轅蒼卻是眉頭一擰,再一錘落去。
直砸得魔靈剎那閉了口。
“那是本尊的兒子……”
“魔靈,你休得羞辱阿寧跟本尊的兒子!”
魔靈獰笑着,看着軒轅蒼如同看一個傻子一般。
“別做夢了!你的女人早已被十里街的男人睡了個遍!”
“嘖嘖嘖……真髒啊……髒得本尊如今連多看一眼都嫌惡心。”
“曾經風華無雙的寧王啊……不過只是個千人騎萬人睡的表子!!”
魔靈聲音很響亮。
他就是要當着整個滄瀾雪山衆人的面,徹底毀了寧王的名聲!
雲尊再也控制不住,拼盡了渾身的力量前來。
“畜生,我要殺了你——”
但是,不等雲尊往前。
軒轅蒼腳下一跺。
當即激起了四方雪花,亦將雲尊的腳步定住。
轟!!
又一道神魂被打滅!
打得長空的道子,都忍不住爲之而顫抖。
再這樣打下去……
只怕還不等他責罰,軒轅蒼就已經將他給弄死了……
軒轅蒼跟其他人不同。
他是魔靈體內血脈的本體存在。
他們交換了身份。
軒轅蒼的血,對魔靈有着致命的打擊。
軒轅蒼滿腔的怒意,毫不掩飾地伴隨着笑容噴薄而出。
此時的魔靈還在聲聲宣泄着自己愛而不得的憤怒。
軒轅蒼卻是逐漸地平靜了下來。
他像在看傻子一般,看着地上歇斯底里的魔靈。
隨後,突然退後了一步,慢悠悠地吐出了一句話。
“十里街是嗎?魔靈,你可知道,那一日,本尊也在那裏。”
魔靈臉上的笑,剎那之間凝固住。
他那半張如同厲鬼的臉,難看到了極致。
“你說什麼?”
軒轅蒼冷冽的眼底,說不出的嘲弄。
“你還不知道吧?當日你將阿寧丟到了十里街,本尊恰巧途經,是你造就了本尊同她的機緣。”
是的……
他完全想起來了。
那一日,已經徹底失去了自己原本記憶,以爲自己就是魔靈的軒轅蒼,途經了那裏。
彼時的阿寧正好被丟到了十里街,被一羣乞丐圍繞着。
阿寧身中萬疆水,渾身力量一時之間全都被封印住,根本反抗不了
是他有所感應,出手前去救下了她。
阿寧身中萬疆水,神智不清。
他原本想剋制住想辦法替她解藥。
縱然喪失了所有的記憶,縱然被魔靈調換了記憶。
那一日,他終究還是未能剋制得了隱藏在心底最深處的愛意,終究未能把持得了自己……
三年前魔靈跟屠神者聯合了起來洗走了他的記憶,並且將一段莫須有的記憶打入了他的體內。
讓軒轅蒼以爲,他們三個人是結拜的兄弟。
讓軒轅蒼以爲……阿寧跟那時的天尊,是青梅竹馬的一對,而他只是半途的闖入者,讓他不敢靠近他們……
他知道阿寧的心性。
生怕阿寧知道事情的真相後,會自尋短見。
所以,他趁着阿寧未曾甦醒的時候,就將她送回了九天仙宮……
以至於,阿寧一直以爲,她與當時的天尊成功圓房了。
……
這麼多年來,把自己當作是魔靈的軒轅蒼,對那日的事情無比自責,他選擇性地封閉了這一段記憶。
直到現在才徹徹底底地想起……
軒轅蒼回憶着過往,眸子逐漸地鬆懈了下來。
他長鬆了口氣。
他那張妖冶的臉上,一點點地溢出了笑來。
那笑容之中,帶着說不出的幽深——
“所以啊……魔靈,本尊真的謝謝你啊……”
“謝謝你成全了本尊與阿寧……”
“若非是你,本尊跟阿寧,怎會有那樣一個俊朗的孩子?”
魔靈臉上的表情,一點點地裂開。
整個人的神魂也爲之劇烈地晃顫。
“不……”
“不……”
“這不可能……”
“絕對不可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