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老將軍不必如此多禮!”秦始皇站起來拉着王翦走進涼亭在涼榻坐下,宮人奉茶之後王翦才問起:“陛下,今日突然宣老臣不知何事?”
“今日有暇,因此請老將軍來飲茶消遣,同時也想問問老將軍對五嶺之南有何看法?”
“陛下指的是越族吧?”王翦聲若洪鐘的說。
“然!”秦始皇點點頭。
“難!”王翦搖搖頭,端起茶杯喝了兩口之後放下說:“剪卸甲修養,偶爾無聊也會打聽一下南方之事,嶺南之地與我西北和原大爲迥異,那裏一年四季潮溼多雨,山高林密水如織,而且即便是寒冬臘月也炎熱無,特別是夏季,暴雨連綿不絕,蚊蟲蛇獸漫山遍野,更有瘟毒瘴氣,如若陛下想征服南方,依靠我西北兵卒恐怕會損失慘重,而且天氣和地勢都不瞭解,一旦陷入膠着之地,年復一年拖下來,糧草軍械醫藥傷病都會成爲極大的負擔和隱患,大秦定鼎天下剛剛纔過一年,因此剪認爲,徵五嶺之南,還請陛下緩三五年再說。”
作爲戰國後期碩果僅存的軍神,王翦雖然不朝參議國事,但骨子裏面打仗的基因卻並未消減,閒賦在家頤養天年卻心裏清楚秦始皇的想法,那是南征百越,北征匈奴,在有生之年爲大秦打下萬世基業,讓子孫後代能夠平平安安掌控和延續大秦江山。
但這卻是很難很難,只有打過仗的人才知道,無論是匈奴還是百越之地,都極其難以征服,甚至橫掃六國還要麻煩的多,因爲這兩個地方一南一北自古都不在華夏版圖之內,而且兩地也是兩個極端,南方酷熱多雨山陡林密易守難攻,北方乾旱枯寂一馬平川無險可守,兵將對地形地勢還有天氣都不適應,要想征服這兩個地方,沒有十年二十年,恐怕不會有太大成果。
“三五年朕還等得起,但北方還有匈奴爲患,此乃朕心之刺也,匈奴等得起,恐怕朕也等不起也!”秦始皇臉的表情慢慢冷了下來。
“陛下如今春秋鼎盛,無虞也,更何況我大秦猛將如雲精兵如林,只要先安排斥候不斷刺探兩方情況,然後南北屯兵拓荒徐徐推進,即便是用蠶食之策,這兩地也總歸會落入我大秦手,這纔是穩妥之舉,天下既定,唯修生養民積蓄實力,最後方能一戰而竟全功也!”王翦無奈的繼續勸說。
只有打過仗的將軍才知道打仗的辛苦。
王翦清楚的記得當年伐趙之時,三十萬秦國大軍被李牧堵在井陘,屢戰不勝持續了整整一年,秦軍損失慘重不說,後繼糧草也開始供應不,導致軍心也開始動搖,最後只好施用反間計,買通趙王近臣郭開,散佈謠言說李牧要傭兵自反,不然爲何遲遲不將秦國大軍趕出趙國,因此李牧被趙王懷疑,剝去兵權之後殺害,王翦才一戰而定取下邯鄲,生俘趙王遷。
但所謂英雄相惜,李牧的死對與王翦來說是心一直揮之不去的一個陰影。
李牧雖然是趙國大將,但其實主要打擊的是北方的匈奴,而在七國爭霸的過程,其實趙國經受的壓力最大,南面要面對秦魏兩國,北面要抵抗不斷襲擾的匈奴,因此趙國的存在一直是原穩定的基石,而李牧是原諸國對抗匈奴的一柄利刃,經常把匈奴打的哭爹喊娘,而在更早的時期,秦趙兩國還同時聯手對付過匈奴,因此對於王翦來說,非用堂堂正正之兵打敗李牧,是他人生的一個污點。
而後世對李牧的評價也他王翦高多了。
如漢帝劉恆曰:“嗟乎!吾獨不得廉頗、李牧時爲吾將,吾豈憂匈奴哉!”
漢人馮唐也說:“天下之將,獨有廉頗、李牧耳。”
所以王翦雖然幫助秦始皇掃平六國一統華夏,但他也自知用卑鄙伎倆弄死李牧這種抵抗異族的民族英雄會不受人待見。
而且如果秦始皇要儘快南征嶺南百越之地,西北掃平匈奴隱患需要的人力物力簡直不可計數,三軍一動,全國都會進入戰備狀態,民伕役卒動輒百萬,生產耕織幾乎全部都會停止下來,而且一旦拖十年八年,大秦絕對無法承受,說不定會動搖社稷根本。
雖然王翦不急,但秦始皇卻很急,他急着要把大秦打造成鐵壁銅牆的萬世江山,但如今要做的事情又太多了,既要鼓勵生育農耕,又要修建馳道,還要修建長城暫時抵抗匈奴積蓄實力,還要收復嶺南百越,加之六國遺老遺少暗磨刀霍霍,因此秦始皇感覺自己等不起,只能不斷的加快這個速度。
南北不定,則國不寧。
有生之年掃平南北,是他一生的夙願和抱負。
爲了大秦的萬事基業,他需要找到延年益壽的方法,儘量讓自己能夠活的久一點。
“嶺南之事,還請老將軍多多費心,朕也知道太急了,此事緩兩年再說吧,不過我已經命五嶺戍邊的將卒開始深入打探嶺南的情形,兩年之後,朕必徵嶺南!”秦始皇一錘定音。
“陛下,雖然臣已老邁,但仍能披甲陣,征服嶺南之時,老臣願意領軍出征!”王翦拱手伏地。
“老將軍請起,您是我大秦之流砥柱,焉能爲了區區蠻夷而以身犯險,今日朕請老將軍前來,還有一事拜託!”秦始皇雙手扶起王翦。
“請陛下吩咐,老臣肝腦塗地自然也要做好!”
“無需老將軍肝腦塗地,乃是一樁輕鬆差事,算是遊山玩水也!”秦始皇笑着把案桌的一冊白蛇傳遞給王翦,“老將軍請看此物,看過之後朕再與你細說!”
這幾冊書王翦剛開始來已經看見了,內心好之下自然接過來,然後和秦始皇開始一樣,先翻來覆去把外面看了一遍,然後翻開,然後……沒有然後了,秦始皇一盞茶喝完,王翦已經看得眉飛色舞完全沉浸到了白蛇傳那光怪陸離的故事當去了。
秦始皇也沒打攪王翦,慢慢繼續品茶,然後也拿起一本翻開繼續看。
忽忽小半個時辰過去,王翦看完一本,迫不及待的放下之後去拿另外一本,看見秦始皇似笑非笑的表情,這才猛然驚醒過來,趕緊告罪說:“陛下恕罪,老臣看的入迷也!”
“無妨,朕第一次也看的入迷了,這幾卷書冊朕每天都還要翻看溫習,故事光怪陸離匪夷所思,每次看起都會忘記時光,的確是消遣的妙物,之小說家之言要好看的多!”秦始皇笑着放下手的書冊。
“不光是內容,這書寫之物也很怪,非竹非木,非布非帛,卻又緊緻平整輕若柳絮,此物若是推廣,竹簡木牘儘可以廢棄矣!”
“老將軍所言極是,這也是朕今日想委託之事,老將軍飲過紫雲仙茶,又看過這個離的故事和這些書冊,當知這些東西都與衆不同,所以朕想請老將軍去一趟南陽!”
“陛下是說這些東西和紫雲仙茶一樣是從南陽而來?”王翦疑惑的問。
“然,朕猜想這些東西都是那南陽盛傳的仙家弟子所爲,因此想拜託老將軍去找到這位仙家弟子,順便了解此物製作之法,同時爲朕求一良策,征服嶺南之地的良策!”
王翦愣了半晌連連搖頭:“陛下,非老臣不願,而是此時太過虛無縹緲,即便是真的有仙家弟子在那伏牛山出現,但茫茫大山老臣又如何才尋的到,何況兵家之事乃是國家根本,如何能夠詢問外人,陛下自當一言而決也!”
“不,朕有感覺,若是找到仙家弟子,許多事情可化繁爲簡,像老將軍所言,嶺南山高林密蛇蟲遍地,我等不識天時地利,貿然進攻更失人和,膠着之下後果難料,而月餘前秦楚馳道爆發暑疫,數百民夫喪命,聽說也是有人暗出手製作丹藥才讓暑疫之亂很快平息下去,這樁樁件件盡皆出自南陽郡,甚至說是出自伏牛山的雉縣境內,因此那仙人弟子在雉縣居住無疑,我已經遣人先去打探去了,但還未有任何音訊傳來,但朕等的心焦,因此想請老將軍去一趟,爲朕謀一良策,不平嶺南和匈奴,朕飲食難安也!”秦始皇長嘆。
“既然陛下如此肯定,老臣自當爲陛下分憂,去雉縣走一趟,希望能夠找到那位仙家弟子!”王翦雖然無奈,但還是趕緊答應下來。
“老將軍此去也並非無的放矢,那雉縣有一清河鎮,只需尋找一陳姓少年郎,如果朕猜的不錯,十有八九定然是也!”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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