筆趣閣 > 帝國喫相 >第345章 以德服人
    連續兩日豔陽高照,但積雪融化帶來的卻是更加的寒冷。

    大街的積雪融化大半,只留下房頂還有半尺厚,在亮麗的陽光下閃爍着潔白的光芒。

    房檐下一條條晶瑩剔透的冰掛在陽光折射出五彩的光芒,冰雪融化之後的水順着冰掛滴滴答答的滴落在青石臺階之,從一個一個的小坑濺射起晶瑩的水珠散開。

    清河侯府外泥濘不堪的大街,七八口大鍋一字排開數十米,數十位廚工和幫工正在熬煮米粥,熱騰騰的蒸汽和飯食的香味瀰漫大半條街。

    成羣結隊的乞丐從四面八方而來,皆都枯瘦如柴衣衫襤褸,其許多還帶着未成年的孩子,一個個凍的嘴脣青紫,他們手有的拿着一個破陶碗,有的拿着一個破葫蘆瓢,還有乾脆只拿着一塊石片。

    這些人大部分都有殘疾,不是瘸腿是缺手,有的耳聾眼瞎,反正幾乎沒有一個正常人,除開一些被凍的只剩半條命的小孩子外。

    秦律規定,無籍者可充爲奴,也是說沒有身份證的人可以抓去做奴隸。

    當然這個是商鞅規定下來的,而商鞅之時也是秦國律法最爲殘酷的時候,後來商鞅死,雖然此後秦國國君繼續推行法家的治國理念,但實際許多法律開始慢慢鬆動,無論是重農抑商鼓勵耕織,還是土地私有軍功爵位都還在影響大秦的發展,但已經執行的並不像商鞅時候的那麼兇殘,再其後經歷了呂不韋輔佐秦始皇的時期,作爲一個大商人把持國政,自然商業會有不同,因此商人的地位也提高了不少,雖然依舊地位不高,但除開稅收很高以外已經擁有了較高的自由度。

    呂不韋不光是一個大商人,還是一個大政治家,通過編寫的呂氏春秋便可以看出,他的治國才能非常厲害,因此他把持朝政的時期還廢止了許多非常苛刻的法令,特別是對於商鞅的剷除仁義、互相告密、只許務農等弱民等政策並不特別認同,延續到韓非子李斯出現,這兩個人和純粹的法徒商鞅不一樣,他們還是儒家弟子,即便是如何沒學好荀子的禮法治國,但還是深受影響,加秦始皇這個人並非暴君,因此工商等行業已經得到了很大的釋放,特別是金屬冶煉得到了極大的發展。

    而現在李斯主政期間,做的最多的反而是書同、車同軌、度同制、統一貨幣等維護國家統一方面的工作,他的目的是輔佐秦始皇將大秦打造成爲一個強盛的國家,以實現他年輕時候的志向和抱負,因此在法令的推廣方面更加側重於國策,而並非限制民生的細節,刑法也並非十分嚴苛,重刑使用很少,更多傾向於勞動改造,犯法的人大多數都被抓去修路或者流配到邊荒地區懇田去了。

    至於後世對李斯的惡評,其實只有兩條,但沒有一條和惡法沾邊,一條是因爲和儒家門徒淳于越政治立場不同,由此認爲現在百家的書太多,導致國家思想不統一,因此書秦始皇下令焚書;另一條是夥同趙高篡改詔書扶持胡亥臺,然後親手葬送了他一手扶持起來的大秦帝國。

    因爲焚書之事導致百家門徒反抗劇烈,特別是位於顯學之首的儒家最爲激烈,於是秦始皇非常不滿,對於不願意執行焚書命令的方家術士坑殺了數百人,其大部分都是儒家門徒,因此焚書坑儒這口黑鍋被後世人全部扣在了秦始皇身。

    李斯書焚書的目的很簡單,那是希望像書同度同制一樣,將大秦的思想也統一起來,但他卻忽略了一個最大的問題,那是現在的大秦,再不是七國時候的大秦,當初的大秦都是秦人,地方小,而且歷經五六代秦王的法理治國,法家思想早已深入人心,思想較統一,但大秦一統六國之後,六國的思想和大秦離心離德不可能光靠強迫和法令能統一思想,表面的統一和思想的統一根本不沾邊,後世的大清統治了國數百年,結果還是沒有太多人認同滿清的統治地位,從明末一直反抗到大清倒臺,而大秦征服了六個國家,民心和思想更加難以統一,而不好統一的原因是士族,因此對付士族纔是李斯最關注的問題,纔有了焚書坑儒的出現,一是李斯希望如此,二是秦始皇也受不了這些士族整日躥下跳的詆譭他。

    而扶持胡亥臺實際纔是李斯最致命的錯誤,一世英名徹底栽的底褲都沒有了,被後世人詬病數千年都沒翻過身來。

    按大秦的律法,大街是不會有乞丐這種物種存在的。

    但乞丐這種東西,和春夏秋冬的季節一樣,並不以人的意志和苛刻的法律而轉移,這是一種自然產物,連續十年的統一戰爭下來,天下乞丐多不勝數。

    人類的任何朝代,都不可能杜絕乞丐的存在。

    包括處在如今半蠻荒時代的大秦帝國。

    大街乞丐很多,而且大部分都身體有殘疾。

    因爲沒有殘疾的都被抓去做了刑徒勞動改造去了。

    剩下的這些手腳殘疾的抓去也不能工作,而且還要一天半斤粗糧養活,因此負責京城治安的尉府便睜一隻眼閉一隻眼,這些人便流落在各個城市的大街小巷乞討生存。

    這場大雪凍死了不少,陳旭憐憫這些乞丐,便讓清河侯府的人每天在府外的大街煮粥施捨,早晚各一頓,雖然都是粗糧,但這是救命的舉動,第一天人不多,但第二天,幾乎全城的乞丐都來了,今天是第三天,數百乞丐還有的拖家帶口排到兩百多米外。

    陳旭施粥的舉動早已讓整個咸陽再次轟動。

    無數人不解,無數人不屑,不知道清河侯爲什麼突然發神經要給這些乞丐喫的東西,這種無名無籍連奴隸都不如的賤民,統統都餓死了纔好。

    當然,清河侯是如今大秦的一個怪胎,沒有人敢惹他,只能默默注視這件事的發展。

    爲了維持治安,尉陸囂甚至還排了一隊尉府的兵卒早晚兩次來維持秩序,生怕清河侯府出點兒啥事之後皇帝把他咔嚓了。

    “當~”隨着一聲鑼響,施捨的稀飯煮好,早已等候多時的數百乞丐全部都呼呼啦啦的跪了一地,對着清河侯府的院牆磕頭之後,這才互相攙扶着站起來,拿着自己喫飯的工具排隊前領食物。

    一個披頭散髮穿着髒兮兮破冬衣的乞丐從人羣擠來,頭帶着一個破帽子遮住臉,直接往清河侯府的大門走過去。

    守在侯府大門口的兵卒用長戟攔住,“站住,什麼人鬼鬼祟祟敢擅闖清河侯府,取粥到後面去排隊!”

    “幫我通稟,我有要事見清河侯!”來人微微掀開帽子,露出一張有些鼻青臉腫的臉。

    “侯爺不在府!”兵卒沒好氣的搖頭。

    “那讓我先進侯府等待!”來人轉頭四周看了幾眼低聲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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