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艘巨大的海船再次從夷洲離開。
隨着大船越來越遠,岸邊碼頭上一羣夷洲土著一個個哭的呼天搶地。
這支從中原而來的特殊船隊,丟了兩千人在這裏訓練了接近一年,如今突然之間半個月時間全都撤離的一乾二淨。
偌大的軍營都空在那裏,空地上還安裝擺放着整齊的訓練器材,木質的刀槍棍棒和單槓雙槓繩梯攀援木梯等矗立在海風之中沒有任何聲音。
營地四周都是整齊的農田,裏面栽種着大量的蔬菜豆角,畜棚裏面還有牛羊雞犬。
而營房同樣收拾整齊,裏面的竹牀一張張排列成行,上面的涼蓆被褥都收拾的乾淨整潔,牀頭上掛的各種貝殼和椰殼也寂寞無聲。
指揮室內,一副插滿了各色小旗的夷洲沙盤靜靜的擺放在房屋中間,牆壁上還掛着一副簡單的世界地圖和大秦地圖。
而在軍營附近的工棚之中,裏面還擺放着大量的鐵鋤鐵鍬,廚房裏還掛滿了各種鋼鐵刀具,甚至附近的木器作坊、冶煉作坊都沒有絲毫變化,沒有修完的手推車,沒有打造完畢的刀具都還擺在工作臺上。
整個軍營一如既往,但卻瞬間沒了一個人影,沒有了絲毫氣息。
兩千人都走了,都走光了,但把一切工具物品全都留給了這些土著。
而習慣了每天看着兩千人威武訓練,習慣了每天跟着一起喫美味飯菜,習慣了嘻嘻哈哈的勞作歡笑,習慣了每個月按時發放的糧食和油鹽醬醋。
突然之間這一切都沒了,據說以後都沒沒了。
即便是所有土著苦苦哀求,但這些人義無反顧的上船遠去,沒有一絲的留戀。
所有的夷洲土著都感覺自己被拋棄了。
即便是突然之間擁有了如此多的房子、工具、蔬菜、糧田和牲畜,但每個人都感覺到一種無與倫比的悽苦,尤其是幾個負責照顧虞姬和項菁等人起居生活的小侍女,更是哭的恨不得跳海跟着追過去。
“別哭了,都起來!”
大船離去早已不見蹤影,一個平日擔任管事的土著男子跳起來大吼。
“如若沒有虞老爺他們,我們到現在還在給那些匪徒當牛做馬,虞老爺他們走了,那是因爲有事,我們必須把營地都照顧好,我想他們總有一天會再回來,還要把白小乙的墓守好,他是爲救我們而死,何況這裏還有項伯的墳墓,小霸王和項姑娘肯定還會前來,只要他們來了,我們便請求帶我們去大秦,那裏纔是我們該去的地方……”
“對對,我們聽主管的話,把軍營的一切都照顧好,等他們回來!”
“就是,不許哄搶,更不許破壞,我們還和以前一樣!”
“那要是別的村寨知道虞老爺他們都走了,過來搶怎麼辦?”
“哼,這裏有這麼多鐵器,還有剩下的煤石,我們打造一些武器,一定要把軍營守好!”
“有了鋼鐵武器,指揮室的沙盤上也有整個夷洲島上的部族分佈,我們可以去都將他們征服,等到虞老爺他們再次回來,一定會誇獎我們!”
一些平日在軍營混的比較好的土著男子都開始七嘴八舌的興奮討論起來
“哈哈,很好,就這樣幹,我們不能讓虞老爺和小霸王他們失望,從今天起,大家都按照以前一樣分成幾個組照顧軍營,做飯、耕種、畜牧、打掃營地、還要訓練和打造弓箭武器……”
……
而在虞無涯等人全部從臺灣撤走的同時,始皇帝的巡遊隊伍也正從廣東番禺港出發,沿海岸線繼續往南。
此時已經快要入秋,風暴減弱,行船越發的快速,船隊沿途短暫停靠幾個人口比較集中的越族聚集地之後。
六月中旬,到達雷州半島。
此處眼下還並無名稱,不過劃歸合浦縣管理,這裏隔合浦縣城,也就是南海港所在的直線距離還有五百餘里,絕對算得上是偏遠之地。
這也不怪大秦朝堂不管,而是管不了。
這廣東廣西比閩中更加荒蠻,水網密佈山嶺複雜,而且自古以來都是越族人的地盤,而越族人部族雖多但人數很少,整個百越加起來也就幾十萬人,然後撒落在五嶺之外的崇山峻嶺之中基本上就找不到,大些的部族幾萬人,小些的部族甚至只有幾十個,眼下雖然大秦征服嶺南好幾年了,但許多小部族根本就沒見過秦軍長什麼樣,至於安排的官吏,大部分也只能管到縣城附近,至於幾百裏之外,都只能當做沒看見。
而雷州這兩個字,眼下更是沒有,是到了宋朝纔出現,不過等廣東廣西開發逐漸熱鬧一些之後,這些郡縣肯定要重新劃分,但眼下言時過早,因此陳旭也懶得做這種無用功。
南方開發,至少還需要十到二十年的時間才能大致見到成效。
艦隊到達這裏,基本上就到了傳統稱呼的南海海域。
而雷州半島正對面就是海南島,陳旭去過,但始皇帝和隨同而來的所有人都沒去過。
在得知對面的海島上有許多奇異的水果和海鮮之後,始皇帝決定去海南島巡視一下,看看這個陳旭口中宣稱南方最美海島的地方。
如今的海南島,已經不是完全沒有人光顧的野島,至少上面的黎族人已經對平日定期來往的大秦商船已經非常熟悉,因此每到商船到來的時候,總會弄一些乾果珠貝、鮑魚珊瑚等特產前來售賣或者交換一些中原的鋼鐵工具、陶器、布料等高端物品,算是一個非常簡單的市場,有些當地人乾脆就搭建木屋住在碼頭附近,如今已經漸漸形成了一個數十戶居民的村子。
不過當他們看到始皇帝這支龐大的艦隊,歡呼熱鬧迎接的時候,大船靠岸,密密麻麻手持旌旗和身披甲冑手持鋼弩刀槍的禁軍如同黑色潮水一般瞬間便將整個海灘戒嚴,在鋒利冰寒的武器和殺氣騰騰的氣勢下,他們
才發現,今天來的人和以往的都不一樣。
不過在驚恐害怕之中,還是有眼尖的人從這一羣人當中認出了一個年輕人,似乎就是第一次來的那個清河侯。
於是在禁軍的呵斥和精通越語的官吏詢問之下,有膽子大一些的黎族人便指着陳旭訴說往事套近乎,自然很快這些人便被請到陳旭面前。
而陳旭對其中幾個也的確還有那麼點兒印象。
於是一番簡單的交流之後,黎族人終於搞清楚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