筆趣閣 > 絕代雙驕 >第67章 義薄雲天
    重要的是,他要和燕南天決一死戰,他要以自己的血,洗清他最關心的人的冤枉,也洗清自己的冤枉。

    激烈的掌風,似已震撼了天地。

    花無缺雙掌搶攻、直插、橫截、斜擊,招式剛猛中不失靈活,但燕南天拳風就像是一道鐵牆。

    花無缺竟連一招都攻不進去。

    他頭髮已凌亂,凌亂的髮絲飄落在蒼白的額角上,但他的面頰卻因激動而充血發紅。

    任何人若也想以剛猛的招式和燕南天對敵,那實在是活得不耐煩了。

    他的掌式雖銳利得像釘子,但燕南天的拳勢就像是鐵錘,無情的鐵錘,無情地敲打着他。

    他只覺已漸漸窒息,漸漸透不過氣來,燕南天飛舞的鐵拳,在他眼中已像是愈來愈大,愈來愈大

    他知道這次燕南天不會放過他。

    但他並不放棄,並未絕望,只要他還有最後一口氣,至死,也絕不退縮。

    誰知燕南天竟忽然一個翻身,退出七尺,厲叱道:“住手”

    他眼見已可將花無缺逼死掌下,卻忽然住手。

    花無缺不覺怔了怔,忍不住喘息着道:“你爲何要我住手”

    燕南天目光灼灼,逼視着他,一字字道:“我雖然從未聽見過銅先生這名字,也並不相信世上真有銅先生這人存在,但我卻已相信你並未說謊。”

    花無缺道:“哦”

    燕南天道:“你若說謊,必定心虛,一個心虛的人,絕對使不出如此剛烈的招式”

    花無缺默然半晌,仰天一笑,道:“你現在相信,不覺太遲了麼”

     燕南天沉聲道:“你若覺得燕某方纔對你有所侮辱,燕某在此謹致歉意。”

    花無缺長嘆道:“是錯就錯,絕不推諉,果然是天下之英雄,在下縱想與你一決生死,此刻也無法出手了”

    燕南天厲聲道:“但我卻還是要出手的”

    花無缺又一怔,道:“爲什麼”

    燕南天道:“你縱未說謊,我還是不能放你走,無論那銅先生是誰,他定與你有些關係,是麼”

    花無缺想了想,道:“是。”

    燕南天道:“他拘禁了江小魚,可是爲了你”

    花無缺苦笑道:“我並未要他如此,但他卻實有此意。”

    燕南天喝道:“這就是了,他既然留下了江小魚,我就要留下你他什麼時候放了江小魚,我就什麼時候放你”

    他踏前一步,鬚髮皆張,厲聲接道:“他若殺了江小魚,我就殺了你”

    花無缺面色一變,卻又長長嘆了口氣,道:“這說來倒也公平得很。”

    燕南天道:“燕某行事,素來公正。”

    花無缺冷笑道:“但你對鐵姑娘說的話,卻太不公正,她”

    說到這裏,他才忽然發現,花樹下已瞧不見鐵心蘭的人影,這已心碎了的少女,不知何時走了。

    燕南天喝道:“你是自願留下,還是要燕某再與你一戰”

    花無缺臉色鐵青,一字字道:“你此刻要我走,我也不會走了。鐵心蘭若因此有三長兩短,你縱放得過我,我也放不過你”

    燕南天大笑道:“好,很好在我找着鐵心蘭和江小魚之前,看來你我兩人,是誰也分不開誰了,是麼”

    花無缺道:“正是如此”

    銅先生抱起小魚兒,又掠上樹梢。

    這株樹枝葉繁密,樹的尖梢,方圓竟也有一丈多,樹枝堅韌而有彈力,足可承受起百十斤的重量。

    銅先生將小魚兒放在上面,只不過將枝葉壓得下陷了一些而已濃密的枝葉就好像棉褥般將小魚兒包了起來,除非是翱翔在天空的飛鳥,否則絕不會發覺有人藏在這裏。

    小魚兒身子雖不能動,臉上卻仍是笑嘻嘻的,道:“這倒真是再好也沒有的藏身之處,如此看來,倒可以舒舒服服地睡上一覺了。”

    銅先生冷冷道:“你最好老老實實睡一覺。”

    小魚兒道:“你要走了麼你這人又孤僻,又特別喜歡乾淨,我就知道你不會永遠守着我的。”

    銅先生冷笑道:“你也休想跑得了,等到我此間的事做完,就將你帶到一個更安全之處。”

    小魚兒道:“我連手指都不能動,你就是將我放在路上,我也跑不了的。”

    銅先生道:“你明白這點最好。”

    小魚兒眼珠子轉了轉,道:“若是下起雨來,我這人身體不太好,一淋雨就要生病,我生病倒沒有什麼,但若病壞了身子,豈非於你的名聲有損你答應過,絕不讓我受到絲毫損傷的,是麼”

    銅先生冷冷道:“你無論生多大的病,我都能治得了你。”

    小魚兒想了想,又道:“我身子比牛還重,這樹枝若是承受不起,突然斷了兩根,我若摔了胳膊跌斷了腿,你難道也能接起來麼”

    銅先生道:“這樹枝縱然斷了兩根,你還是跌不下去的。”

    小魚兒睜大了眼睛,笑道:“若有什麼老鷹之類的大鳥,從我頭上飛過,把我的眼珠子當作鴿蛋,一口啄了去,你難道能補上麼”

    銅先生怒道:“你這人怎地這麼煩”

    小魚兒笑道:“我生來沒別的本事,就會惹人煩,你若嫌煩,爲何不宰了我,死人就不會惹麻煩了。”

    銅先生一生中,當真從來沒有遇見這麼討厭的人,若是別人如此,他早已將之剁成八塊了。

    他身子已氣得發抖,卻只好取出塊絲帕,蓋在小魚兒臉上,厲聲道:“這樣好了麼”

    小魚兒深深吸了口氣,笑道:“你這手帕好香呀,莫非是什麼大姑娘送給你的定情物”

    銅先生大怒道:“你爲何不能閉起嘴來”

    小魚兒道:“你若點上我的啞穴,我豈非就不能說話了麼但你自然也知道,啞穴不能點過三個時辰,否則就會氣絕而死。”

    他笑着接道:“所以你若點了我的啞穴,每隔三個時辰,就得回來爲我換一次氣,那樣豈非更麻煩了”

    銅先生咬牙道:“你知道的倒不少。”

    小魚兒道:“除此之外,倒有個比較不麻煩的法子。”

    他語聲故意頓了頓,才接着道:“那就是三十六計,走爲上策。你一走了,無論我說什麼,你都聽不見了,豈非落個耳根清淨”

    銅先生不等他話說完,已掠下樹梢。

    小魚兒故意嘆了口氣,喃喃道:“他總算走了,但願那位仁兄莫要來得太早,先讓我好好睡一覺”

    他話未說完,銅先生又掠了上去,一把掀開了蒙着他臉的絲帕,厲聲道:“你說的那位仁兄是誰”

    小魚兒又故意道:“呀,我說的話,被你聽見了麼”

    銅先生冷冷道:“百丈之內,飛花落葉瞞不過我的。”

    小魚兒又嘆了口氣,道:“我被你藏在這樹上,任何人都瞧不見我,又怎會有人來救我呢我方纔不過自己說着玩玩而已。”

    銅先生道:“你以爲誰會來救你”

    銅先生沉思了半晌,失聲道:“不錯,花無缺說不定會回來瞧瞧的。”

    他不再說話,又抱起小魚兒,掠下樹梢,他自以爲心思靈敏,卻未瞧見小魚兒正在偷偷地笑。

    小魚兒根本就未指望有人會來救他,他知道若是待在樹上,就什麼逃走的機會都沒有了,只有拼命纏着銅先生,纏得他發昏,只要他稍微一大意,自己就有逃走的機會。

    若論武功,小魚兒自然不及銅先生,但若是鬥起心眼兒來,兩個銅先生也不是小魚兒的敵手。

    他抱着小魚兒掠到樹下,卻又遲疑起來。

    小魚兒道:“你要把我送到哪裏去呀你總不能一直抱着我站在這裏吧”

    “哼”

    小魚兒笑道:“我已經有好幾天沒洗澡了,你抱着我不嫌髒麼”

    他話未說完,銅先生的手已一鬆。

    小魚兒“砰”地跌在地上,大叫道:“哎喲,不好了,骨頭跌斷了”

    銅先生一腳踢在他胯骨上,踢開了他下半身的穴道,喝道:“站起來,跟我走”

    小魚兒只覺兩條腿已能動了,卻呻吟着道:“我骨頭都斷了,哪裏還能站得起來這下子你非抱我不可了”

    銅先生怒道:“你骨頭是什麼做的,怎地一跌就斷”

    小魚兒道:“就算沒有跌斷,被你一腳也踢斷了哎喲,好痛”

    他索性大呼大喊,叫起疼來。

    銅先生目光閃動,忍不住道:“真的斷了麼”

    小魚兒呻吟着道:“你不信就自己摸摸看。”

    銅先生遲疑着,終於俯下身子,視探小魚兒的腿骨。

    小魚兒道:“不對,不是這裏。”

    銅先生道:“是哪裏”

    小魚兒道:“不是大腿,還要再上面一些。”

    銅先生的手,突然縮了回去,就好像被毒蛇咬了一口似的,只見他筆直站在那裏,胸膛卻不住喘息。

    小魚兒笑嘻嘻道:“你爲什麼連摸都不敢摸,難道你是女人麼”

    銅先生大喝道:“住嘴”

    小魚兒吐了吐舌頭笑道:“你要我住嘴,就算不願點我的啞穴,也可用布塞住我的嘴呀”

    他的確可以塞住小魚兒嘴的,但小魚兒自己既然先說出來了,他再這樣做,豈非丟人麼

    銅先生冷冷道:“我爲何要塞住你的嘴,我正要聽你說話。”

    小魚兒“撲哧”一笑,道:“想不到我的話竟有這麼好聽,你既然這麼喜歡聽,何不也坐下來,咱們也可以聊個舒服。”

    銅先生怒目瞪着小魚兒,簡直無計可施,他本覺世上絕沒有自己不能對付的人,誰知就偏偏有個江小魚。他這一生中,第一次覺得頭疼起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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