筆趣閣 > 絕代雙驕 >第75章 南天大俠
    花無缺點了點手,道:“就在前面小鎮上的一家客棧裏。這小鎮只有一家客棧,我絕不會找錯地方的。”

    聽到這裏,鐵萍姑的心又跳了起來江玉郎此刻還在那客棧裏,而他們也要到那客棧去。

    她雖然恨江玉郎恨得要死,但一聽到江玉郎有了危險,她就忘了一切,莫名其妙地對他關心起來。

    只聽小魚兒緩緩道:“我本來想要你陪我到龜山去的,但我知道你既然約了別人,就決不會失信,是麼”

    花無缺默然半晌,道:“你我今日一別,就不知”他驟然頓住語聲,也不願再說下去。

    小魚兒重重一捏他的肩膀,低聲道:“無論如何,你我總有再見的時候”他話未說完,已大步走了出去。

    花無缺想了想,也追了過去,道:“現在時候還早,我也送你一程。”

    鐵萍姑眼瞧着兩條人影漸漸去遠,她身子顫抖,咬着牙,突又跳起來,向那客棧飛奔回去。

    只見窗子是開着的,窗裏窗外,地上倒着三個人的屍身。一條陌生的大漢,正在爲牀上的一位姑娘推拿運氣。

    江玉郎眼睛裏閃動着奇異的光,嘴角帶着殘酷的笑,正盯着那大漢的後背,緩緩擡起了手。

    鐵萍姑衝到窗子前,也未弄清這裏究竟是怎麼回事,便脫口道:“江玉郎,你”

    “江玉郎”這三個字一出口,燕南天已霍然轉過來,面上已變了顏色但他已遲了。

    江玉郎的手掌,已重重擊在他後心上。

    燕南天狂吼一聲,一口鮮血噴出,灑滿了慕容九纖細的身子。江玉郎也被這一聲狂吼驚得踉蹌後退,退到了牆角。

    只見燕南天鬚髮皆張,目眥盡裂,嘶聲喝道:“鼠輩,我救了你性命,你竟敢暗算於我”

    江玉郎駭得腿都軟了,身子貼着牆角往下滑,“噗”地跌在地上,竟連爬都沒有力氣爬起來。

    燕南天緊握着雙拳,一步步走過去,喝道:“你究竟是什麼人爲何要暗算我說”

    江玉郎哪裏還敢擡頭望他卻偷偷去瞧窗外的鐵萍姑,眼睛裏再也沒有奪人的神采,有的只是乞憐之意。

    鐵萍姑瞧見江玉郎竟以如此毒辣的手段暗算別人,又驚又怒,但她瞧見這雙乞憐的目光,心卻又軟了。

    她也不知怎地,迷迷糊糊就掠了進去,迷迷糊糊地擊出了一掌又是一聲狂吼,燕南天終於倒了下去。

    江玉郎大喜躍起,笑喝道:“你要知道我是誰麼好我告訴你,我就是江南大俠的少爺江玉郎什麼武當弟子,在我眼中簡直不值一個屁”

    燕南天一驚,一怔,終於緩緩闔起眼簾,縱聲狂笑道:“好好某家縱橫天下,想不到今日竟死在你這賤奴的鼠子手上”

    江玉郎獰笑道:“你既出言不遜,少爺我就要令你在死前還要多受些罪了”

    鐵萍姑一直呆呆地望着自己的手,此刻突然用這隻手拉住江玉郎,道:“他現在已經快死了,你何必再下毒手”

    江玉郎笑着去摸她的臉,道:“好,你叫我饒了他,我就饒了他”

    鐵萍姑推開了他的手,道:“花無缺就要來了”

    江玉郎臉上笑容立刻全都不見,失聲道:“你已瞧見了他”

    鐵萍姑咬了咬嘴脣,道:“還有江小魚”

    江玉郎再不說話,拉起鐵萍姑就走,走出門,又回來,從牀上扛起慕容九隻要是對他有利的東西,他永遠都不會放棄的。

    他們居然很容易地就走出了這小鎮,然後,江玉郎忽然問道:“你說你見到了花無缺,你怎會認得他”

    鐵萍姑目光凝注着遠方,默然許久,終於一字字緩緩道:“只因我也是移花宮門下”

    小魚兒和花無缺在路上慢慢走着,夜色很濃,很靜,他們甚至可以聽到大地沉默的呼吸。突然,遠處傳來了一聲狂吼。

    小魚兒和花無缺驟然停下腳步。兩人都沒有說一個字,就向吼聲傳來處撲了過去。

    只見那家客棧門口,有個人伏在門楣上嘔吐這正是客棧的主人,他眼睛瞧着,耳朵聽着一連串殘酷的、冷血的謀殺在他店裏發生,但卻完全沒有法子,只有嘔吐,似乎想吐出心裏的難受與羞悔。

    小魚兒和花無缺還是沒有說話,只交換了個眼色,便齊地撲入那客棧中,在那間有燈的屋子裏看到倒臥在血泊中的燕南天。

    這就像一座山突然倒塌在他們面前,這就像大地突然在他們眼前裂開,他們立刻像石頭般怔住。

    燕南天掙扎着,睜開了眼睛。他逐漸僵硬的臉上,綻開一絲苦澀的笑,道:“你你們來了很好很好”

    花無缺終於撲過去,跪下,嘶聲道:“晚輩來遲了一步”

    燕南天悽然笑道:“我死前能見到你們,死也無憾了”

    小魚兒早已自血泊中抱起了他,大聲道:“你不會死的,沒有人能殺得死你”

    花無缺竟大叫起來,道:“是誰下的毒手是誰”

    燕南天道:“江玉郎”

    花無缺長長吸了口氣,一字字道:“我一定要殺了他,爲你復仇”

    燕南天又笑了笑,轉向小魚兒。

    小魚兒也始終在凝注着他,此刻忽然大聲道:“用不着他去殺江玉郎,江玉郎是我的,無論前輩你是什麼人,我都會不顧一切,爲前輩復仇的”

    花無缺又怔住了,失聲道:“無論前輩是什麼人前輩不是燕大俠是誰”

    “燕南天”卻已大笑起來。他笑得雖然很痛苦,額上已笑出了黃豆般大的汗珠,但他仍笑個不停,他瞧着小魚兒笑道:“我自以爲能瞞過了所有的人,誰知終於還是沒有瞞過你。”

    花無缺又叫了起來,道:“前輩難道竟不是燕南天燕大俠”

    “燕南天”道:“燕南天只是我平生第一好友”

    花無缺失聲道:“那麼前輩你”

    “燕南天”道:“我姓路。”

    小魚兒道:“路仲遠前輩莫非是南天大俠路仲遠”

    路仲遠微笑道:“你聽過我的名字”

    小魚兒嘆道:“弟子五歲時便聽過前輩的俠名了,那血手杜殺,雖然幾乎死在前輩手中,但對前輩卻始終佩服得很。”

    花無缺道:“但但路大俠爲何要冒燕大俠之名呢”

    路仲遠道:“只只因燕”

    他呼吸已更急促,氣力已更微弱,此刻連說話都顯得痛苦得很。

    小魚兒道:“此事我已猜出一二,不如由我替路大俠來說吧。若是我說得不錯,前輩就點點頭,若是我說錯了,前輩不妨再自己說。”

    路仲遠目中露出讚許之色,微笑點頭道:“好。”

    小魚兒想了想道:“燕大俠自惡人谷逃出後,神志雖已漸漸清醒,但武功一時還不能完全恢復,是麼”

    路仲遠點點頭。

    小魚兒道:“他出谷之後,便找到了路大俠,是麼”

    路仲遠道:“不錯。”

    小魚兒道:“在一路上,他已發現江湖中有大亂將生,只恨自己無力阻止,於是他便想求路大俠助他一臂之力,是麼”

    路仲遠道:“是。”

    小魚兒道:“他又生怕自己武功失傳,是以一見路大俠,便將武功祕訣相贈。”

    路仲遠不等他說完,已搖頭掙扎着道:“我十多年之前,曾受挫於魏無牙之手,那時我才發覺自己武功不足,是以洗手歸隱”他面上又露出痛苦之色。

    小魚兒立刻接下去道:“是以這次燕大俠求前輩重出,前輩便生怕自己武功仍有不足,便要燕大俠將自己的武功祕訣相授,是麼”

    路仲遠含笑點了點頭。

    小魚兒道:“路大俠就爲了這緣故,又不願掠人之美,所以此番重出江湖,便借了燕大俠的名號。”

    他笑着接道:“以路大俠的身份地位,自然不願用燕南天的武功,來增加南天大俠的聲名,不知弟子猜得可對麼”

    路仲遠含笑道:“除此之外,還有一點。”

    小魚兒又想了想,道:“莫非是燕大俠算定自己一離開惡人谷後,惡人谷的惡人便要傾巢而出,他更怕這些人在江湖中爲非作歹,知道這些人唯有燕南天三個字才能震懾得住,所以便求前輩暫時冒充一番。”

    路仲遠用盡一切力量,忍着痛苦問道:“你果然是個聰明人,但但我我自信不但已學會了燕南天的武功,而且還請萬春流將我的面容改變了許多,對於燕南天的音容笑貌,我自信也學得不差,我實在不懂怎麼會被你瞧破了。”

    “前輩一見着我時,本該立刻提起萬春流的,但前輩卻似完全忘記了這個人,是以那時我已開始懷疑了。而且前輩的神情,卻仍和十餘年前傳說中的燕大俠完全一樣,這不但已超出人情之常,而且簡直是不可能的事。”他悽然接道,“因爲我深知燕大俠在那十幾年裏所忍受的痛苦,在經過那種痛苦後,沒有人還能保持不變的”

    路仲遠也不禁悽然道:“不錯,燕南天的的確已改變了許多。”他語聲微弱得幾乎連小魚兒都聽不清了。

    他心裏還有句話未說出他若是真的燕南天,又怎認不出今日的江別鶴就是昔年的江琴

    但他既然答應了江別鶴,就只有保守這祕密。

    小魚兒長長嘆了口氣,道:“現在我只求前輩告訴我,燕大俠,燕伯父,現在究竟是在哪裏”

    路仲遠沒有回答,他已再次閉起眼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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