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是,當我要穿過去的時候,忽然覺得後腰一緊,好像被什麼東西給絆住了。
開始我以爲是樹枝呢,本想用手擺脫過去,但這一觸手,才發覺一片冰涼,明顯就是金屬的質感。
我猛然回頭,果見自己被一條黑色的鐵索給束縛住了,黑暗中,也看不清這條鐵索究竟是從哪裏來的,只是怎麼也掙脫不開。
“小娃娃,你想去哪裏”
我正暗自震驚呢,這時,忽聽黑暗中傳來一個老婆婆陰冷的聲音。
“你你是誰”
我感覺自己真的要崩潰了,好不容易從大黃牙家裏逃出來,眼看就要走出去了,不想最後還是差了那麼一點點。
“我是誰嘿嘿我是陳婆婆的,我們這個村子的神靈,你想離開這裏,得和我做一樁交易纔行。”
黑暗中,那個陰冷的聲音又響了起來。
“陳婆婆”
我忽然想起,昨天晚上那個小男孩提到過她,好像還說她會喫人。
“做什麼交易”
不知怎麼,面對着黑暗中的陳婆婆,我始終有一種毛骨悚然的感覺,或許這就是所謂的未知帶來的恐懼吧。
“把靈魂賣給我,我就讓你的身體離開這裏。”
陳婆婆沙啞着聲音,好像真的在做一樁普通得不能再普通的交易。
“出賣靈魂什麼意思”我有些不明所以。
“出賣靈魂,從此你的身體再感受不到任何痛苦,情緒再不受任何事情的波動。”陳婆婆慢慢解釋着。
當時我也是被逼瘋了,心想能離開這裏就成,管他什麼靈魂還是身體呢
於是我忙不迭道:“好,但是我答應你,你真的可以放我走嗎”
見我答應,陳婆婆才鬆開我,道:“我陳婆婆只要靈魂,不要身體,只要你願意簽字畫押,現在就可以走。”
陳婆婆說完,我只覺眼前一閃,然後就看到了一張契約。
一般的契約文件,都是白紙黑字,但這張靈魂契約,卻是黑紙白字,顯得尤其陰森恐怖。
我趕緊胡亂簽了字、畫了押,然後道:“我可以走了吧”
奇怪的是,我說完很久,黑暗中也沒有半點兒迴應。
“你不會是要耍賴吧”
我心中大驚,但說完這句,才忽然意識到,剛剛抓住自己的那根金屬繩索,竟然在轉瞬間消失不見了。
大喜過望之下,我再也不管什麼陳婆婆、李婆婆了,趕緊從兩棵老槐樹的中間穿了過去。
如此一路往前跑啊跑,不知過了多久,前面出現一條河流。
河的這邊,一派荒蕪,到處死氣沉沉;但河的那邊,青草芳芳,鳥語花香,宛若童話世界一般純淨。
我見河水貌似不深,挽起褲腿兒就淌了過去,過河之後,頓覺整個人都放鬆了,之前那種被壓抑、被囚禁的感覺,在轉瞬之間消失得無影無蹤。
不過,我還沒來及高興呢,忽聽身後又傳來了陳婆婆那陰森恐怖的聲音:“小娃娃,走吧,走了就別再回來了”
bsp;說來也是奇怪,本來我正開心着,但聽了這話,頓時好像靈魂被人抽空了一般,思想沒有一點波動。
我緩緩轉過身來,只見河面上映着一張滄桑的老臉,想必就是那收買靈魂的陳婆婆了。
見我轉身,陳婆婆露出一絲微笑,又說了一遍,道:“走吧,走了就別再回來了”
說完,一陣大風颳了過來,驚起了河面無數波浪。
浪花拍打中,陳婆婆的面龐,也隨着河水消失不見
一時間,我像一具行屍走肉一樣,腦子空蕩蕩的,什麼感覺也沒有。
但我清楚記得,自己之所以能離開,都是剛剛那個男子在幫我。
爲了報答,我必須要幫助他,我要去百里之外的牛頭村,找到一個叫朱有旺的人,告訴他,他的兒子在這裏。
這是臨別之前,男子的唯一要求。
若不是因爲這個要求,我想,可能自己真的就徹底成了一具行屍走肉。
帶着這個念頭,我不知疲倦、沒日沒夜地往前茫然走着,每到一處,都會打聽牛頭村在哪裏。
我也不知自己走了多久,可能因爲靈魂被出賣的原因吧,身體也感覺不到絲毫疲憊。
忽有一日,我見一座村落的入口處,掛着一個大大的牛頭。
我心想,這裏應該就是牛頭村了,朱有旺肯定在這裏
“去百里之外的牛頭村,找到一個叫朱有旺的人,告訴他,他的兒子在這裏。”
一路之上,我嘴裏都在念叨着這句話,因爲一旦停止,我害怕自己就再也想不起來了。
如此走到一戶殺豬匠門口,一個滿臉紅光的老漢忽然一把揪住了我,粗聲粗氣道:“你說啥”
我沒有任何感覺,只是嘴裏還在不停重複着那句話:“去百里之外的牛頭村,找到一個叫朱有旺的人,告訴他,他的兒子在這裏。”
殺豬匠當時就急了,揚起殺豬刀就要宰了我,說:“我兒到底在哪裏再不說老子捅死你”
“去百里之外的牛頭村,找到一個叫朱有旺的人,告訴他,他的兒子在這裏。”
“操”
這麼一折騰,很快,附近村民都圍了過來。
吵鬧了半天,忽有一人喫驚道:“我看這人如此癡呆,不會是被巫女村的陳婆婆把靈魂收買去了吧”
“巫女村”
“陳婆婆”
“囈”
一時間,衆村民大驚失色,都急得沒有任何辦法。
就連朱有旺,剛剛還掙得臉紅脖子粗,此刻也是沒了半點脾氣,顯然,巫女村和陳婆婆,對於他們來說無異於一個噩夢。
“這這可怎麼辦啊”
“就是啊,可憐了朱有旺,五十多歲的人了就這麼一個兒子”
“咦,我想到了一個人,或許會有辦法”
就在衆人都一籌莫展的時候,忽然一個聲音打破了沉寂。
“是誰”
村民們異口同聲地問了出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