每一次，上官洛都會說肖蘇恆：“沒皮沒臉。”
就算他這麼說，肖蘇恆又不會往心裏去。
而這一次，肖蘇恆不肯來，上官洛只好拿出了殺手鐗。
“三哥在我這裏，看樣子是喝多了。”
一聽有陸天傲，肖蘇恆立即推開他身邊的美女，從沙發上站了起來。
“等我十分鐘。”
果然十分鐘後，肖蘇恆準時的站在了上官洛家門口，手裏還拿着兩瓶上好的伏特加。
上官洛面無表情的問道：“你想灌死他嗎？”
肖蘇恆揚揚眉，哼了一聲：“你不懂，只有酒纔會讓人說實話。”
上官洛有些信不着他：“我看三哥的臉色不太好，要是真灌出事了，你等着巫老太太收拾你吧。”
肖蘇恆不以爲然，從玄關處脫了鞋子就大搖大擺的進了大廳。
他看到，三哥坐在沙發上，低垂着眉目，薄削的髮絲和他微長的睫毛有一瞬間的重疊，側臉的線條那麼好看，卻暈染出來一絲不快的陰鬱。
肖蘇恆將兩瓶酒放在茶几桌上，一屁股坐在陸天傲身邊，哀嘆了一口氣。
“三哥，和三嫂還沒和好啊？”
上官洛額角上滑下三排黑線，他怎麼也沒想到，肖蘇恆的第一句話就直接開門見山了。
萬一三哥不願意說呢？
萬一不和水亦然發生矛盾呢？
萬一是有別的原因呢？
但是很顯然，肖蘇恆猜對了。
陸天傲沉默了一下，那雙眼眸沒了往日的身材，空洞無光，淡淡地出聲道。
“她要走。”
話音剛落，肖蘇恆還臭屁的和上官洛挑了一下眉毛，那意思就說，還得是我吧？
隨即，他又大手一揮，指使着上官洛。
“倒酒倒酒，杵在那裏幹什麼？”
上官洛真想給他扔出去，還好他忍住了。
而倒酒的期間，上官洛不解地看着陸天傲。
“走？去哪裏？”
肖蘇恆也跟着附和道：“對啊，三哥，難不成你們現在已經鬧到了分居的地步嗎？”
陸天傲將杯中酒一飲而盡，熱辣的感受滑過喉嚨，像是有無數根針倒刺一樣。
他平時不喜歡和別人分享心事，就算是最好的朋友也一樣。
因爲從小無父無母，養成了陸天傲堅韌的個性，這一點，他和水亦然很像。
迫不得已，他也不會來找上官洛，想要自己心中的情緒全部傾訴出來。
而剛纔，聽見上官洛和肖蘇恆問起，他拿着酒杯，墨黑的瞳眸凝結成朦朧的哀傷，淡然地訴說着他和水亦然是如何簽訂的契約。
五分鐘後，肖蘇恆石化了，喝進嘴裏的酒又汩汩而流的吐進了杯子裏，上官洛則抿着脣角。
率先反應過來的是肖蘇恆，他拍了一下大腿，驚奇的感嘆道。
“三哥，你這可玩大了，這種橋段我只在電視劇上見過，沒想到卻發生在了現實中，那這麼說，你和三嫂相遇，和愛情無關嗎？只不過是爲了讓你家老太太安心？”
“這兩年來，老太太用盡了各種辦法，想讓我娶一個老婆，爲了達成目地，她想盡了辦法。我很反感她這麼做，可又不能明面上頂撞她。因此，就連她安排過來的女人，我也一併討厭。”
他的話剛說完，上官洛搖搖頭。
“三哥，現在你怕是不反感你家老太太安排的女人了，你不想讓她離開你的身邊，想時時刻刻的看到她吧？”
陸天傲沉默了，但他卻沒有承認。
肖蘇恆也難得正經一次：“其實，很多時候我們都是當局者迷，旁觀者清。三哥，我覺得你之所以不想承認你愛上三嫂，是因爲你心裏還有牽掛沒有放下。”
上官洛點頭：“我贊同阿恆。”
陸天傲知道他們倆意有所指什麼，嘴角牽扯一絲弧度，苦笑一聲。
“朵朵都已經逝去六年了，就算我放不下又有什麼用？我現在只想讓她陪在我身邊，但她今天早上卻質問我，連朵朵都放不下，有什麼資格去愛她。”
雖然上官洛沒有正兒八經的談過戀愛，但他看待感情問題，卻比陸天傲透徹很多。
“她這麼說，是對你動了真感情。”
陸天傲訝然地擡頭：“對我動了真感情……那她爲什麼還要離開我？”
“因爲朵朵。”上官洛解釋道：“男人和女人的身體構造不同，想法也和男人不一樣，她們對待感情，心眼和針別似得，容不得男人出軌，就算肉體沒有，精神上也不允許。三哥，她這麼嫉妒朵朵，說明已經愛你愛到了骨子裏。三哥，不是我打聽你的隱私，你和她同房的時候，能感受到她的心意嗎？”
其實，上官洛從他的表情裏就能看出來，水亦然不曾反抗過。
要是她不愛三哥，絕對不會把自己的身體交出去，因爲女人是很直觀的感知動物。
“她那麼質問你，還是怕你給不了她安全感。她孤獨了那麼多年，最害怕的就是失去，雖然她表面上什麼都不說，但她心裏卻極度希望你別無二致的呵護她。”
這一次，肖蘇恆跟着點頭：“對，我同意阿洛的說法。”
聽到上官洛分析出來，水亦然已經愛上他的事情，陸天傲心裏震動了一下，但有一個問題，他還不明白。
“既然她愛我，爲什麼還要執意的離開我？”
“三哥，答案只能在你身上找了。”上官洛也準備直接開門見山：“我舉一個最簡單的例子，假如說，有一個長得很像朵朵的女人站在你面前，你是選擇水亦然還是朵朵？”
陸天傲幾乎脫口而出：“選擇亦然。”
就算有長得像朵朵的女人出現，那個人也代替不了朵朵。
他記得，當初也是這麼回覆張雅茜的。
而此刻，上官洛又拋出了一個問題。
“假如說，朵朵沒有死，她重新站在你面前，你會選擇誰？”
“……”這一次，陸天傲怔楞住了。
他會選擇誰？
下意識中，他的天秤已經傾斜了朵朵那邊，但水亦然又像一股溫暖的泉水，讓他整個心窩都跟着暖了起來。
第一次，陸天傲覺得選擇是一件很痛苦的事情。
看着陸天傲蹙眉，上官洛和肖蘇恆相視一眼，覺得張雅朵和水亦然就像是紅玫瑰還是白玫瑰。
至於誰在三哥心目中分量更重，相信他已經有了判斷。
只不過，肖蘇恆卻很好奇一個問題。
“三哥，你說三嫂要離開你，她要去哪兒啊？”
陸天傲搖頭：“不知道，她什麼事情都和我說。但她卻有一個很好的傾訴對象。”
“誰啊？男的女的？”
“她的一個學長。”
“學長？”肖蘇恆的腦袋裏第一個蹦出的想法就是這個：“難道三嫂對他有意思？”
提起來這一茬，陸天傲神色複雜，但手裏的酒杯卻被一點點的捏緊。
“我不清楚，她和冷風戚在一起的時候，比和我在一起開心多了。”
上官洛在下面狠掐了一下肖蘇恆的大腿根，結果這貨的臉色都要憋紫了，嗷嗚一聲。
“上官洛，你掐我幹什麼？”
上官洛又有了一種想把他扔出去的衝動：“剛纔都分析出來，三嫂愛的是三哥，你沒事裹什麼亂？”
肖蘇恆不以爲意：“就是打聽出來那個人是誰，纔可以以絕後患。就像三哥心裏有朵姐，可她又愛上了三嫂，我們要做的是，讓三嫂斷了和那個人的念想。”
隨即，他又覺得這個人的名字似乎很熟悉，喃喃了兩遍後，拍了一下自己的大腿。
“我想起來了，冷風戚是A大臨牀系的，家裏主要是藥品生意的，房地產也有涉及。在A市算得上中產家庭。”
肖蘇恆說的中產家庭，在羣衆看來，已經很富有了。
他覺得，就算三嫂愛的是三哥，可架不住這兩人總是天天在一起。
不是有一句話說的嘛，日久生情。
所以，肖蘇恆在考慮了一下下後，問着陸天傲。
“三哥，要不要找些人給他一個警告？”
還沒等陸天傲表態，上官洛蹙着眉宇，似乎很反感肖蘇恆的做派。
“國內畢竟是法治社會，而那個冷風戚家裏也有背景，我覺得還是不要了。”
肖蘇恆哼道：“阿洛，換做你的老婆和別的男人在一起有說有笑，你還能如此淡定嗎？”
他以爲，打了比喻後，將心比心，上官洛會很堅決的支持他。
卻不想，他仍舊很堅定的回答道：“我能。”
“……”肖蘇恆吐血。
而這時，陸天傲黑色的眸子充滿了沉澱，打斷他們倆。
“該怎麼做，我心裏有數。”
至此，一場座談會也結束了。
第二天，水亦然從C市回來後，就收到了一條短信，是陸天傲發來的。
上面的內容很簡短，就一行話。
——下班回家，我們談談。
看完了短信，水亦然的心情突然變得和緩了很多，不知道爲什麼，他的文字好像有魔力一般。
但是緊接着，第二條短信又發送到了她的手機上。
水亦然以爲還是陸天傲發來的，就將短信的頁面打開。
可是，她猜錯了。
不是陸天傲發來的，而是童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