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嗯，所有相關的線索都調查了，‘寵物之家’已經被工商部門下令停業整頓，至於方娜娜帶回那隻松鼠，不是以營利爲目的，所以批評教育就行了。”
葉蓁蓁爲方娜娜舒了口氣，同時心想作爲疾控工作人員，自己沒有及時制止方娜娜，這樣沒有危險意識，竟然存在僥倖心理，真的應該好好檢討一下，也要承擔責任，這次事件就是血的教訓。
想起安安的死訊，葉蓁蓁的眼淚又要流下來，哽咽地說：“都怪我，我應該能早點發現安安生病的……”
南之喬從口袋裏掏出手帕，遞給葉蓁蓁，這次沒有安慰，反而是下達工作任務，“給你兩分鐘傷心的時間，然後把眼淚擦乾，我看你今天晚上也沒有想睡覺的心思，那就在天亮之前，把這次疫情的實驗結果整理成報告，早飯之前把報告發給我。”
葉蓁蓁拿着南之喬的手帕，愣了兩秒，腦海裏快速盤算着南之喬佈置的工作，漢坦病毒的進化樹還需要完善，實驗結果加上現場調查的結果，各個方面整理成綜合的報告至少要四五個小時的時間，現在已經是凌晨一點，今夜真的不用睡了，也沒時間傷心了。
南之喬每次下達工作任務的語氣，都是不容置疑，毫無商量的餘地，這次也不例外。
葉蓁蓁拿着手帕擦了擦臉，坐回電腦前面，沉聲說：“好的，保證按時完成。”
看着坐在電腦面前忙碌的倔強女子，南之喬假裝冷酷的表情裏閃過一絲安慰，身體的忙碌會緩解精神上的痛苦，果然是這樣。
葉蓁蓁的注意力全部集中在電腦屏幕的進化樹上，絲毫沒注意到身後的南之喬何時離開，一直等到外面的天空微微放亮，葉蓁蓁才擡起頭來，微微一嘆，“終於完成了。”
把報告又檢查了一遍，確定沒有錯誤，才通過電子郵箱給南之喬發了過去。
確定把南之喬佈置的工作完成，葉蓁蓁關上了電腦，緩了緩精神，正準備想想接下來要幹什麼，突然，手機響了起來。
接起電話，南之喬充滿磁性又略帶沙啞的聲音傳來，“到我辦公室來一下。”
不等蓁蓁回答，南之喬就掛斷了電話，葉蓁蓁心中一緊，心想，難道是報告出了問題？這才發過去，南之喬應該剛打開看吧，會是什麼問題呢？
來不及細想，葉蓁蓁匆匆換下實驗服，隨手關上實驗室內的燈，通過安全通道離開實驗區，進去辦公區。
南之喬作爲實驗組的大老闆，有自己單獨一間辦公室，此時辦公室的門正敞開着，燈光透過門框映射在走廊上，葉蓁蓁走到辦公室門口，象徵性地敲了敲敞開着的門。
“進來。”
南之喬正盯着辦公桌電腦屏幕上蓁蓁剛發來的報告，神情專注。
葉蓁蓁站在辦公桌旁邊，眼睛在南之喬的臉和電腦屏幕上來回轉，希望能看出南之喬對剛纔發來報告的反應。
葉蓁蓁沒有一句話，只是靜靜地站着，南之喬擡起頭，目光從電腦屏幕轉到葉蓁蓁臉上，熬了一夜，葉蓁蓁的眼睛有些發紅，南之喬指了指辦公桌旁的旋轉圓凳，“坐！”
凳上，順便把凳子朝辦公桌前移了移，葉蓁蓁忍不住開口問：“是我的報告有問題嗎？”
“沒問題，報告完成的很好，看來這幾天你有認真看書，理論與實踐結合的不錯。”
南之喬難得說出表揚的話，尤其是工作上的，葉蓁蓁竟有些受寵若驚的感覺，不過，既然報告沒問題，那南之喬讓我來辦公室幹嘛？難道只是爲了表揚我兩句？
葉蓁蓁不解地望着南之喬，希望能從南之喬的表情裏找出答案。
南之喬平靜地望着葉蓁蓁，盯着葉蓁蓁的臉看了兩秒之後，問：“你現在的精神狀態能夠出遠門嗎？”
“去哪裏？”葉蓁蓁一臉疑問。
“昨天姜姐給我打電話，說了安安的情況，安安在被送到福利中心之前，也就是安安的母親臨終之前曾有遺言留下，她希望安安死後能跟她的骨灰合葬在一起。”
葉蓁蓁愣住了，這件事從來沒有聽安安的媽媽張麗芬提過，也沒聽姜姐提過。
“真的嗎？張麗芬的骨灰葬在什麼地方？”
“嗯，是真的，姜姐本來要打電話給你，可是她擔心你的情緒太激動，所以就在後半夜的時候，打電話給我，她還說張麗芬的骨灰葬在她的老家北方L市郊區的一個村子，因爲張麗芬留有遺囑，但兒童福利中心的人手實在不夠，所以姜姐就問我能不能把安安的骨灰送L市老家，與張麗芬合葬，我答應了，你想跟我一起去嗎？”
葉蓁蓁忙點頭，“嗯，我去。”
“好，那準備一下，喫個早飯就出發。”
——
葉蓁蓁和南之喬喫完早飯，再聯繫了姜姐，直接去郊區火葬場領了安安的骨灰，又開車直奔北方L市郊區的小村子。
出行前，南之喬特地查看了路線，山路頗多，所以出門的時候開着越野車上路。
南之喬開車，葉蓁蓁抱着安安的骨灰坐在副駕駛的位置上，兩人一路沉默，葉蓁蓁還沉浸在安安離開的悲傷中，南之喬開車的間隙用眼角餘光看着葉蓁蓁，發現旁邊的女子竟然又要落淚，於是找了話題，開口問：“蓁蓁，你知道安安在老家還有親戚吧？”
葉蓁蓁頗爲驚訝地擡頭反問：“安安真的還有親戚在世？”
“嗯，我找人查過，他還有一個舅舅在村子裏，不過，跟張麗芬關係不是很好，所以張麗芬死後，他們沒有收養安安，而是把安安送去了福利院。”
葉蓁蓁想起之前張麗芬的話，嘆了口氣，說：“當時張麗芬說她的親戚不會收養安安，我還有些不信，沒想到真是這樣，那我們這次去，要怎麼找張麗芬的墳墓？我聽說農村的墳地都很偏僻，很不好找。”
“這個你放心，我已經聯繫了安安的舅舅，關於合葬的事情，他會找村裏人幫忙。”
葉蓁蓁還是有些疑問：“他這麼好心？當初不收養有血緣關係的安安，現在竟願意幫我們？”
“有錢能解決的問題就不是問題。”
安安的事情處理的很順利，南之喬給了安安舅舅一筆錢，讓他找人將安安的骨灰跟張麗芬的合葬在一起，還讓他每年過來掃掃墓，安安舅舅看着手裏厚厚的一疊錢，眉開眼笑，樂呵呵地答應。
從安安老家回來的路上，蓁蓁突然覺得心情好了很多，有南之喬陪在身旁，彷彿所有的悲傷都能化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