筆趣閣 > 浩劫餘生 >第一千六百四十四章 風雨不動安如山
    寧哲已經在金欽環度過了兩個新年,第一年忙於金欽環的建設工作,大年夜裏還在跟流民們一起蓋房子,第二年因爲居民區有人用火失誤,引發了大規模的火災,他三天沒下火場。

    本想着今年終於可以安安穩穩的過個年,跟秦小渝、林巡一起喫個團圓飯,結果天公不作美,臘月二十八那天便突降大雨,而且雨勢越來越大,直到臘月二十九仍舊沒有停下的勢頭。

    自由城通往漁場的道路沒有經過硬化,在這種暴雨天是很難行車的,寧哲大手一揮,直接決定留在漁場,跟這裏的數千名工人和警衛一起過年。

    暴雨在年三十的當天下午才停下來,衆人在沙灘上佈置了幾十個篝火堆,扒了皮、處理好內臟的野獸被一個個架在篝火上,大家用簡陋的材料裝飾了住處與廠房,用最飽滿的熱情迎接着這個特殊的日子。

    時間入夜,寧哲、張放、胡逸涵、上官嘯虎、嚴教授、陳博士、鋼蛋等人坐在餐廳內,桌上擺着種類不算豐富,但分量十足的食物。

    寧哲端起面前的酒杯,露出了一個笑容:“諸位,這杯酒我敬你們,金欽環能夠有今天,離不開在座每一個人的辛勤付出,因爲鋼蛋的特殊身份,咱們只能在這裏小聚,我跟你們喝上幾杯,就得出去敬酒了!來,這杯祝大家新年安康,萬事順遂!”

    “新年快樂!”

    在這個喜慶的日子裏,每個人的臉上都掛着笑容,鋼蛋因爲是機器人的緣故,坐在原地沒有動:“如果是因爲我們的存在給你們帶來不便,可以退出這個場合,對於我而言,時間只是物質運動、變化的持續性、順序性的表現,以及人類用以描述物質運動過程或事件發生過程的一個參數,這個新年對於我來說,是沒有意義的。”

    寧哲笑了笑:“準確的說,新年對於我們也是沒有實際意義的,但它是融入我們骨血當中的傳統,對於我們來說,它代表着團圓與和諧,是我們對於未來一種美好期盼的憧憬。”

    鋼蛋很難用人工智能的智慧去理解個體的想法,思考了一下說道:“是一種祈禱嗎?”

    “可以這麼理解吧,團圓的意義,在於家人在一起。”寧哲點了點頭:“在我們眼中,你就是家人。”

    “家人……”

    鋼蛋嘀咕了一下這個詞,端起了面前的酒杯。

    “第三個年頭啦!”胡逸涵感慨良多:“算起來,我們離開要塞已經五年了,從要塞人,變成爲流民而奮戰的人,現在回望,難免不讓人感嘆歲月飛逝。”

    “是啊,這一天,或許是人類思想難得進行統一的日子。”張放也跟着笑了:“此時此刻,不論是財閥的官員,還是要塞的士兵、富商,亦或是要塞之外的流民,或許所有人都在不同的房間裏,坐在不同材質的桌邊舉着杯,慶祝着新年快樂。”

    “有什麼用呢?”上官嘯虎撇嘴道:“等新年結束,還不是一樣的輪迴,財閥還是財閥,流民還是流民。”

    寧哲聽到上官嘯虎這隨口而出的一句話,沉默了幾秒鐘,目光變得堅定起來:“這就是我們存在的意義,我們所做的一切努力,都是爲了打破這個輪迴,不是嗎?”

    “大過年的,幹嘛要聊這個沉重的話題?”嚴教授在一邊插嘴道:“諸位,新年快樂!”

    “新年快樂!”

    衆人紛紛起身,酒杯碰撞在了一起。

    ……

    寧哲身爲金欽環的統帥,既然留在了漁場過年,理應慰問一下同樣不能回去跟家人團圓的工人,跟嚴教授他們小酌了幾杯,便離開了房間。

    此時外面的海灘上有着上百處篝火,工人們圍在篝火邊載歌載舞,氣氛特別的熱鬧。

    張放見寧哲站在原地不動,用手肘撞了他一下:“不是要過去敬酒嗎?怎麼站在這不動了?”

    “讓我看一會。”寧哲站在原地,似乎是不想去打擾遠處的氣氛,臉上露出了一個不自知的笑容:“我自幼在流民區長大,過了無數個新年,在我的印象裏,新年無非是就寒夜當中,無數流民家門外飄蕩的紅繩,新年跟我們沒有任何關係,即便這是聯邦最盛大的節日,但我們這些人一樣要去勞作,同樣會被凍死、餓死。

    眼前的這一幅景象,我以前是從來沒有想過的,不是因爲我想象不出來,而是因爲我不敢去想象,剛剛看到這一幕,我忽然想到了我八歲的那一年,林老爺子當時教了我一句詩文,安得廣廈千萬間,大庇天下寒士俱歡顏。

    當時我問林老爺子,這句話是什麼意思,他對解釋,說這句話的意思是如何能得到千萬間寬敞高大的房子,普遍地庇覆天下間貧寒的讀書人,讓他們開顏歡笑。

    當時我很不屑,因爲流民並不需要文化,而且我也不知道要塞裏的那些老爺們過得是什麼日子,我甚至還曾天真的認爲,裴氏財閥的人跟我們相比,或許就是可以不限量的喫豆餅。

    流民的見識太狹隘了,當時我不明白爲什麼要庇護讀書人,現在想來,那讀書人未必真的就是讀書人,那房子也未必就是真的房子,但財閥作爲流民的統治者,並未做到安得廣廈千萬間,至於後半句,仔細回望,我在流民區那個鬼地方,居然很少見人笑過。

    你看這些工人,他們現在多開心啊!可是在財閥的統治下,就連笑容都成爲了一件令人奢望的事情,或許正因爲我們有了現實的觸動,纔有了內心的渴望,既然這廣廈千萬間財閥給不了,那我們就帶着流民自己造!”

    這一刻,旁邊的胡逸涵和張放也變得沉默了下去,但不約而同的,幾人都覺得自己革命的信念得到了昇華。

    他們想要的很簡單,只是笑容。

    讓所有流民可以活的不這麼悲慘,不用承受貧苦的環境和巨大的壓力,可以肆無忌憚,滿身輕鬆的露出一個發自心底的笑容。

    僅僅是一個笑容而已,難嗎?

    在財閥的統治下,這難如登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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