筆趣閣 > 大明龍州土司 >第十九章 王鑑被疑家法受刑,木槿怒斬姐弟情義
    三夫人田文娘瞪大了眼睛,感到不可思議:“鑑兒,鑑兒……你……”

    在場的人無不瞠目結舌,張着空洞的嘴。

    王璽質問王鑑:“鑑兒,你的玉佩呢?”

    王鑑這纔回過神來,低下頭看了看他的灰白程子衣,上面竟空空如也!王鑑嚇壞了,摸索着衣服,着急地自言自語:“我的玉佩呢?玉佩,玉佩……不對!午眠後出門時太着急,我忘記戴玉佩了!”

    王鑑的自說自話無法讓衆人信服。在場的人議論紛紛,向王鑑投去質疑的目光。這目光火星子般在王鑑身上炙烤着,火燒火辣地疼。

    木槿拼命搖頭,她不願相信她的親弟弟王鑑會對她的女兒小桂圓做出這種事來。

    王璽也不願意相信,側身低聲問徐公:“徐公,真是鑑兒做的?”

    徐公答道:“王土司大人,屬下自有法子讓事情的真相浮出水面。”

    得到王璽的首肯後,徐公安排幾個婢女去王鑑的房間找玉佩,和顏悅色地向小桂圓問道:“小桂圓,你能不能告訴徐爺爺,你那會兒是在哪裏聽到荷花池裏咕嚕一聲響的呢?”

    小桂圓眨着圓潤清透的大眼睛,用粉嫩的小手指着荷花池亭臺邊的一棵辛夷樹,對徐公說:“徐爺爺,就是在那棵樹下呢。”

    大家順着小桂圓的手指方向看過去,那棵辛夷樹正是當年辛夷出生時王璽親手栽種的,如今已亭亭如蓋。

    徐公吩咐所有家丁地毯式地搜索以這棵辛夷樹爲中心周圍半徑六丈的範圍,找尋玉佩。徐公特意吩咐家丁們,要在荷花池裏重點打撈。

    在找尋玉佩的過程中,大家全都眉頭緊蹙,大氣不敢出,不約而同地演起了一幕集體啞劇,誰也不敢打破沉默開口說一句話,氣氛詭異而尷尬。

    王鑑感覺他彷彿捲入了一場陰謀的寒潭。潭水深不見底,漩渦正在一步步將他拉進絕望的深淵,讓他毫無還手之力,不知道要把他引向何等的阿鼻地獄。而他全然不知這場陰謀背後始作俑者的面容。

    一炷香的時間過去了,對於王鑑來說漫長得如同幾個朝代的更替。

    素竹帶着幾個婢女從王鑑的房間趕到水榭,向王璽報告:“啓稟老爺,奴婢幾個已將大公子房間裏裏外外仔細找遍了,並未找到大公子的隨身玉佩。”

    王鑑不相信,急忙大聲辯白:“怎麼可能!今日午眠後,我還未穿戴完畢大姐就說小桂圓鬧脾氣,要我早點去陪小桂圓玩耍,我急匆匆出了門,玉佩應該放在桌案上的,怎麼會不在我房裏?”

    王鑑的話音剛落,只見家丁吉福從長竹竿漁網裏取出一塊羊油般的東西,舉過頭頂,明晃晃的。吉福向王璽稟報:“啓稟老爺,小的從荷花池裏找到一塊玉佩,您看看是不是大公子的那塊!”

    王璽拿過玉佩,定睛一看,確是王鑑的隨身玉佩。這玉佩是一塊上好的羊脂白玉,晶瑩潔白,細膩溫潤,白如截肪。龍州不產羊脂白玉,當年爲了王鑑的加冠禮,王璽特意託人從和田採買回來,命人精雕細琢,雕琢成一輪圓月下一朵祥雲承託的“日月可鑑”圖案,以寓意王鑑將來可與日月同輝。而現在,這塊玉佩卻成了王鑑謀害小桂圓的錚錚鐵證。

    一股怒血直衝王璽的腦門,衝着王鑑大發雷霆:“君子無故,玉不去身。王鑑,你好大的膽子!現在鐵證如山,你還有何話可說?你怎可對你親侄女下得如此狠手?你還有沒有一點人性?你謀害小桂圓究竟意欲何爲?還不從實招來!”

    木槿氣得咬牙切齒,衝上去飛快揚起手,只見風擎電鳴的電光火石間,耳光此起彼落,左右開弓,如流星趕月。王鑑臉上赫然浮起一道道紅痕,掌痕深陷,整個身軀東搖西晃。木槿的幾巴掌下來,把她和王鑑的親姐弟之情打斷了。

    木槿對王鑑聲嘶力竭地吼道:“王鑑,你爲什麼要這麼對我女兒?爲什麼?難道是因爲我昨晚來勸你續絃,你就對我心有不滿,把氣撒到小桂圓身上?王鑑,我真是一片好心餵了狗!要不是念在你是我親弟弟的份上,這纔好心好意勸你續絃。你聽不進去也就罷了,還要謀害小桂圓的性命!你如此狼心狗肺,差點要了小桂圓的命,你有本事衝着我來啊!王鑑,從今日起,你我恩斷義絕,你再也不是我弟弟,我也不再是你姐姐!”

    說罷,木槿從家丁吉瑞身上要過一把小刀,將她身着的褙子前襟割斷,以示她要與王鑑恩斷義絕,從此老死不相往來。

    王鑑被打得懵圈,翕動着鼻翼,煞白的臉襯得捱過耳光的地方更紅了,睫毛像在水裏浸泡過一樣,緊咬的嘴脣滲出一縷血痕。王鑑是個男人,他不能哭。王鑑杵在原地,看着木槿滿是怒氣的臉,不知該如何辯解這不白之冤,只是一遍遍重申:“不是我!真的不是我!我是被冤枉的!不是我做的……”

    可那塊玉佩如同一塊烙鐵,在王鑑身上狠狠烙印上惡人的標記。王鑑沒有實質證據以證清白,無法爲自己洗脫罪名。明明什麼都沒做,黑鍋卻從天而降,怎麼會這樣?

    “王鑑,爲父對你從小充滿期望,嚴加管教,教你仁愛善良,教你團結兄弟姊妹,教你和兄弟姊妹相親相愛,希望你能在我百年之後繼任王氏土司,當好下一任龍州宣撫司僉事。而你今日的所作所爲,太令爲父失望了!來人,給我把王鑑綁了,家法伺候!”王璽的憤怒中夾雜一絲失落,望着曾最爲看好的王鑑,眼神裏充滿落寞。

    王樾忙爲王鑑求情:“父親大人,您先消消氣,這裏面會不會有什麼誤會啊?大哥一定不是這樣的人!”

    素日裏與王鑑交好的徐公,一反常態,嚴肅地向王璽諫言:“王土司大人,天子犯法尚與庶民同罪,還請王土司大人秉公執法,對大公子予以嚴懲!”

    此時的水榭籠罩着一層令人窒息的陰影,刀割不開,針刺不透。沒有風聲,沒有蟲鳴,極度幽靜中暗藏着的弔詭氛圍,蔓延開來。

    大夫人蔡秋娘見王璽要對王鑑家法伺候,趕緊向王璽求情:“老爺,這種作孽的事肯定不是鑑兒做的!鑑兒從小本性純良、性情敦厚,絕不會做出這種事來。這必定是有人蓄意栽贓嫁禍,還望老爺明鑑啊!”

    正在氣頭上的王璽哪裏聽得進去。君無戲言,一方土司亦是如此。其身正,不令而行;其身不正,雖令不從。如果不對王鑑家法伺候,以後在寧武司還怎麼整肅綱紀,還怎麼樹立威嚴,還怎麼秉公執法?儘管心有不忍,王璽只能對大夫人的求情置若罔聞。

    “鐵證如山,不容狡辯!”王璽不爲大夫人的求情所動,厲聲對下人吩咐道,“來人,先把王鑑調遣各營各旗土兵的令牌收了,再把王鑑綁了,剝去外衣,給我重重打十棘!打完後關入柴房,讓他好生閉門思過!如果到時還無悔改之意,那就褫奪其王氏土司嫡長子身份,貶爲庶人,死後不得入我王氏祖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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