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身子有些無力地向下蹲着，直至坐在地面上，背澤靠在關緊的門面兒上，周圍沉默的氛圍更讓她感覺到壓抑。
花汐顏深吸了一口氣，五官微扭，好想要將所有的痛都給一併哭出來，但無論這個時候怎麼用力，眼淚都不肯流出來半分。
她閉了閉眼，連帶着脖頸一併貼在了門面兒上，之前因爲意外而沒有回過神來的悲痛，全都一併隨着周圍的冷空氣向身子席捲。
明明在大口大口地喘着氣，花汐顏卻依舊能感受到有一隻手在掐着喉嚨，讓每一次的呼吸都感到十分困難。
這樣不暢快的呼吸讓她整個人都感覺在焦躁，越是在剋制隱忍，呼吸的刺痛就愈爲明顯。
咚咚咚，咚咚咚，她能明顯地感覺到自己的心跳在加快，也能明顯地感受到肢體有一種想要往外發泄的衝動。
在某一刻，難受的焦躁感終於衝破了忍耐的底線，她整個人醞着無窮的力氣猛然站起，步子直接朝桌子處邁去，雙手比了個弧度往兩側一劃拉，桌面上所有的瓷器都以極快的速度摔落在地，“哐啷”一聲，瓷器砸碎的聲音打破了房間裏原有的靜默。
花汐顏胸膛中原本壓抑着的一口氣，此時也狠狠地吐了出來，猙獰的五官剛剛纔得以鬆懈，書蘭的呼喚聲又響起，
“娘娘，您沒事吧？”
“滾！”
花汐顏幾乎是咆哮着將這一個字說出，彷彿是在憤怒着書蘭的到來，又讓自己從短暫的精神麻痹世界中清醒過來。
她深深吸了一口氣，努力地抿緊嘴脣，然後向上彎着一個弧度，憑着好不容易恢復的那點理智向牀上走去，然後學着往常的樣子，躺在牀上，用被子蓋着身子，盡力地調節着自己的呼吸，並且讓注意力都集中在呼吸的節奏上，好讓自個兒能夠儘快地平復心情，進入睡眠。
但蕭廷琛的面容卻像那從水桶中流出來的水，儘管用理智將思緒壓着死死的，儘管在口中數着綿羊的個數，但他那精削而又滿含寵溺的五官，卻總能從記憶的門縫中映出，讓花汐顏沉重的眼皮根本無法合上。
她只能不斷地把自己悶在被子裏，不斷地將身子蜷縮成一團，手臂微彎在胸前，牙齒更是輕咬着手背面兒，好像在強忍着什麼.....
以至於，雙眸都開始緊閉，胸膛裏的心再度“咚咚咚”地快速急跳着，身子的溫度卻一點點下降，後背上的毛孔好像都在不斷撐開，不斷地在吸收周圍的涼氣。
是的，花汐顏害怕，真的害怕沒有蕭廷琛的日子，真的害怕無力承受那樣的結局。
所以在心裏自我承認了這點事實後，花汐顏杏眸裏的酸熱之意擋也沒能擋，源源不斷的眼淚在猝不及防下全都從眼角中全都洶涌了出來，好像整張臉都已經被淚水浸透了。
“滴滴滴....帥氣又可愛的系統小汪上線。要是想救蕭廷琛有一個法子。”
系統的聲音在耳邊一響起，花汐顏的眼皮頓然撐開，身子更是一股腦地從被子裏鑽了出來，往外深呼吸了一口氣，讓自己平靜一些。
“你說吧，需要我犧牲什麼。”
在系統這裏要獲得一樣東西，肯定需要犧牲一樣東西。
“需要失去看見的能力。你願意嗎？”
系統的話好像一座大山，直接壓在了花汐顏的身後，腦裏的思緒更是一片空白。她下意識地問了一句，
“那以後還有恢復的可能嗎？”
花汐顏的心在忐忑地跳着，不安的情緒在大腦裏攪着。
因爲失去光明的存在，她無法想象接下來會如何面對生活？這樣的懲罰，這樣的結局，她是從來沒有想象過的。
“不確定，就和你未來還有沒有回到現代一般，同樣是未知數。”
系統小汪的回答根本不出乎花汐顏的意外，她沉默地閉了閉眼，想着要是蕭廷琛面臨着同樣的選擇，他大概連命都會豁出去吧。
那自己不過是失去看見的能力罷了，這又有什麼關係？
花汐顏不斷地自我打氣着，五指更是微攏，緊緊地捏着被子，好像在緊張着什麼，但理智終究還是讓話語進一步咄出，
“好，我願意。”
“你真的想清楚了，有可能，以後再也沒有恢復視力的機會？”
系統再次確認了一遍，並且把機會二字的語氣咬得很重。
花汐顏內心其實還真是害怕面對不了失去光明，甚至有可能會出現不能自理的情況，但她知道，眼下若不這麼做，蕭廷琛可能就再也回不來了。
現下好歹還有選擇的機會，不是嗎？
花汐顏閉了閉眸子，然後又重新睜開，緊接着深吸一口氣說道，
“我想好了，我接受這樣的懲罰。”
將答案說出來，她的心情沒有預想中的沉重，反倒覺得輕鬆了一些，大概是因爲想到蕭廷琛很快就能醒過來的模樣，內心竟也在這時漫出了一股喜悅，嘴角更是不覺地彎起，好像沒有什麼是值得自己害怕的。
“行，那你躺好將眼睛閉下，心裏默數十下再睜開眼。你就會看到枕頭邊上有一個小藥瓶。
你只要將裏面的藥丸讓蕭廷琛服下去，他很快就能醒，而你的視力也會隨之失去。
在你拿着藥丸去蕭廷琛房間路上的過程中，你還有選擇機會，只要你將它給扔了，咱們這場交易也算作廢。”
系統的話並沒有讓花汐顏的內心有多大的波瀾，先前所有的恐懼已經在她想到蕭廷琛畫面裏，如同煙霧一般消散了。
因爲比起讓蕭廷琛痛苦，她更願意讓自己痛苦。
要是從前在電視劇裏看到這樣的畫面，花汐顏肯定會覺着這女人的腦袋時被愛情給灌多了水，但到了現在，她好像明白了，愛情給人的力量，強大到超乎一個人的想象。
“我想好了，你操作吧。”
花汐顏乖乖地在牀上閉起了眼睛，更是在心裏老老實實地數了十下。
等到睜眼的那一刻，她視線落在枕頭邊上的藥瓶，一顆心好像也跟着踏實下來，因爲想着蕭廷琛能獲救了，視線也清亮了許多。
心想，待會兒一定要多看他幾眼，把他牢牢記在心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