屬於謝大小姐的那部分記憶再次從腦海中緩緩劃過,那些本來解釋不通的地方突然就清晰了起來。
她看書總是翻過就過了,落在別人的眼裏便成了裝模作樣。
她學琴學棋學書學畫學各種東西,幾乎就沒有超過三個月的,落在別人眼裏便成了朝三暮四,一事無成。
她遠離人羣,從不告知任何人自己有知人識命的能力,落在別人的眼裏便成了沉默寡言,特立獨行。
……
思索間,謝羲和的目光不斷的變幻着,紅脣抿的緊緊的,落在謝老爺子眼中便是她在抗拒這個話題。
不由在心中低嘆了一聲,到底捨不得逼她,便轉開了話題道:“對了,今天是不是十三號了?”
謝羲和還在想謝大小姐的事,有些心不在焉的:“是吧,怎麼了?”
謝老爺子眼中劃過了些許複雜之色,感嘆道:“已經十三號了啊。”
又道:“還有八天就是你的生日了,今年的生日你想怎麼過?”
謝羲和不怎麼在意:“生日而已,喫頓飯就好了,那會兒爸差不多也能出院了,我們……”
話說了一半,謝羲和再次頓住了。
心中似有驚濤駭浪翻涌而過,將她的思緒衝的七零八落的,但她還是在最短的時間內穩下了情緒,用一貫帶着點漫不經心的嗓音道:“八天後,三月二十一號,是我的生日?”
謝老爺子沒察覺她的異常,聞言不由好氣又好笑:“剛說你不藏拙了,這會兒就給我裝起憨來了不是,連自己的生日是什麼時候都能忘了?”
但還是回答了:“是,三月二十一號,二零零二年的二月初八,就是你出生的日子。”
“說起來那天還挺邪乎的,幾乎整個華國範圍內都下了很大的雨,有幾個地方還發生了地震海嘯,我當時聽說的時候還想着這次怕是又要死不少人了,結果事後一統計,居然一個都沒死,受傷的都不算多,也不知道……”
後面的話謝羲和已經怎麼聽進去了,她腦海中一片空白。
二零零二年的二月初八,她當然知道那一天。
那一天,正是她前世被一羣不知道從哪冒出來的黑衣人追殺,在逃跑的過程中不慎墜崖而亡的日子。
也就是說,就在她死亡的當天,謝大小姐降生到了這世間……
倒是想告訴自己,一切只是巧合而已,但理智告訴她,這世上沒有那麼多巧合。
女孩一雙琉璃色的瞳孔,乾淨透亮,裏面翻涌過無數的情緒,又在極短的時間內劃歸平靜。
謝羲和從牀邊站起身來,隨手給謝老爺子捻了捻被角,道:“爸,您先休息會兒,我有些事要做,一會兒再回來陪您。”
謝老爺子張了張嘴,但話到了嘴邊又吞了回去,沒好氣的揮了揮手道:“去吧去吧。”
頓了頓,又不情不願的補充了句:“醫院這邊有護工呢,你有事忙你的就行了,不用特地趕來趕去了。”
話落便身子一扭,再次留給她一個屁股。
謝羲和被自家老頭老傲嬌的模樣逗到了,不由抿嘴一笑,輕應了一聲便帶上門出去了。
謝老爺子等了兩分鐘,確定她不會再回來了便轉回了身子。
他目光不停變換着,許久,緩緩的拿出了手機:“找人查一下薛婉玉。”
“對,我那大兒媳婦。”
“所有方面,包括人際關係,金錢往來,行爲舉止,但凡能查到的,都查。”
*
謝羲和跟護工那邊打了聲招呼後便徑直離開了醫院。
她心裏記掛着別的事,因此連謝逸從她身邊走過,又回過頭來喊她都沒注意到,不過幾個眨眼的時間便消失在了醫院門口。
謝逸看着女孩背影,又低頭看了眼手中他跑了老遠的路買回來的小蛋糕,不由撇了撇嘴:“什麼嘛……”
果然,就算看着似乎和以前有點不一樣了,但還是一如既往的討厭。
謝逸哼了一聲,轉身就往樓上走去,嘴裏卻忍不住嘟囔道:“我就是自己想喫而已,纔不是特地買給她喫的,更沒有想道歉!”
謝羲和不知道自己一個不注意就錯過了小侄子的示好,她正在看手機餘額:5687.92元。
先前爲了買藥材幾乎花光了她這半年來的工資,這會兒全身家當加起來也只剩這五千多了。
直接買臺性能過得去的電腦顯然是不夠的,不過要是隻買配件的話應該差不多了。
謝羲和四處張望了一眼,擡步走到了公交站臺。
一邊在手機上了解着各種配件的性能參數,一邊不時擡頭看一眼公交車進站的方向,等了將近十分鐘纔有一輛公交車從路口轉了進來。
謝羲和隨手打開了乘車碼。
就在這時,一輛黑色的保姆車在面前停了下來,謝羲和眉心一擰,擡頭看去。
正好車窗降下,一張清絕出塵的臉出現在了視線之中。
謝羲和微微一怔。
盛時璟眉目淡淡,聲音也挺淡的:“去哪?”
謝羲和:“……科技城。”
盛時璟確定了下方向,點了點頭:“我回公司,正好一個方向,上車吧。”
說着便打開了車門,順便往裏移了一個座位。
謝羲和看了眼已經進站,正在後面按喇叭的公交車,抿了抿脣,長腿一伸便上了車。
衝盛時璟點了點頭:“麻煩了。”
盛時璟淡淡的:“順路而已。”
親自把車開進醫院,又掉頭出來,然後卡着公交車進站的時間先一步把車停在公交車位上的司機:“……”
嗯,三爺開心就好。
盛時璟對司機忍不住投來的異樣的目光視而不見,問道:“謝伯父那邊怎麼樣了?”
謝羲和應了一聲:“已經穩定下來了,恢復的不錯。”
盛時璟點頭,正想再說話的時候,手邊的手機突然響了起來。
他低頭看去。
屏幕上一個大大的“爸”字。
盛時璟一陣頭疼。
最近他爸也不知道聽信了什麼讒言,一天天的給他介紹這家的千金,那家的貴女,恨不能讓全京都的適婚女性都跟他見上一面似的。
煩人的不行。
盛時璟擡手就準備掐斷電話,卻在瞥見身邊的女孩的時候動作一頓,手指突然就改變了方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