詩詞自不用說,盛長槐這方便還沒怕過誰,時文也是命好,之前盛長槐練習過這類似的題目,算是押題壓中了,時文考完,盛長槐就鬆了一口氣,他現在的時文,算是他的短板了,雖然很優秀,但是比起詩詞和策論來,確實是差了一些,現在可好,時文反倒是盛長槐用時最短的,笑話,經過海家兄弟指點過的,不過是重寫一遍罷了,這也算正常,畢竟聖人經典就那麼多,每年都有壓中考題的考生,只不過今年輪到盛長槐了,不過也跟海家兄弟有關係,這幾人都是身經百戰之人,翰林院本來就有注視典籍的職責,又知道今年的考官名姓和喜好,壓中題目的概率自然比其他人高多了。
“秦之克並六國,其原因益有數端。。。。。”
案卷總算髮下來了,盛長槐伸了伸懶腰,拿起卷子心中默唸,果然,早就聽海師兄說今年的主考官特別推崇蘇軾的父親蘇洵,當年先帝徵辟蘇洵的時候,他在其中的作用很大,他推崇蘇洵的原因,便是因爲蘇洵的《六國論》,想不到時隔多年,蘇洵已逝,此人做到了會試主考官的職位,有一次出了類似的題目。
“這是要寫六國論嗎。”
後世點評《六國論》的文章很多,盛長槐倒是不慌,只不過,本朝寫過《六國論》的人雖然不多,但也有一些,在把它放到科考裏面,難道僅僅是因爲考官的喜好嗎,盛長槐心中有些疑慮,主考官雖然有命題之責,但科舉乃是輪才大典,能做到這樣高位的人,又豈是泛泛之輩,拿自己的喜好來做爲科考的題目,不怕被人彈劾嗎。
“事情沒那麼簡單。”
盛長槐心中暗自想到,當年蘇洵《六國論》,甚至大蘇和小蘇兩兄弟同時寫《六國論》,父子三人因此得了三蘇的美譽,他和三蘇算是有點交情,自然瞭解過三人撰文的背景。
“難道是因爲增加歲幣嗎?”
盛長槐突然靈光一閃,想到了當年和現在的相似之處,當年先帝在位,連年邊釁,大宋財政睏乏,疲於戰事,爲了讓大宋百姓得到修生養息的時間,不得不增加歲幣,以換取宋遼邊境的和平,今年和前世歷史不同,前世自從先帝增加歲幣之後,一直到靖康之變,都在沒增加過,當年先帝不過增加到三十萬,比前世少了許多,還因此被文壇大罵失了顏面。
“不,不是這樣,能進會試者,沒有泛泛之輩,主考官是先帝所定,考題也是經過官家御筆欽點的,自然不是主考官的一己之私。”
會試考題雖然由主考官所出,但並非只出一題,至少要出三到五個題目,然後由官家御筆欽點一個自己青睞的,今日考題自然也是一樣。
盛長槐想到這裏,驚出了滿身大汗,這個題目乃是個大坑啊,如果盛長槐參考前世點評蘇洵《六國論》的思想來破題,那麼文章的立意自然脫離不了蘇洵的《六國論》。
蘇洵原文是怎麼寫的。
“六國破滅,非兵不利,戰不善,弊在賂秦。賂秦而力虧,破滅之道也。或曰:六國互喪,率賂秦耶?曰:不賂者以賂者喪,蓋失強援,不能獨完。故曰:弊在賂秦也。”
大宋當年在西夏連續敗了三次,北遼在一旁虎視眈眈,不得不增加歲幣,當年先帝和當時的大相公,可是在民間差點成了昏君奸臣的代名詞,蘇洵當年做出《六國論》,何嘗鄙視指着當權者的鼻子在罵他們喪權辱國。
幸好先帝是個仁厚的性子,並沒有追究文壇士子的罪名,不過,盛長槐心中其實有個猜測,以蘇洵的文采,爲何竟然沒中進士,三字經裏面的“蘇老泉,二十七,始發憤,讀書籍”,難道是真的不,其實不然,蘇洵年輕的時候就已經很有才名,不過是他的名作基本都是二十七之後,這是盛長槐從海家兄弟那裏知道的隱祕。
就連先帝那樣的一個仁君,也讓這樣一個大才子多年沒考中進士,或許還有當年大相公一黨的緣故,現在的官家,根據盛長槐的理解,可不是大度的人,韓章韓大相公更是一個精於算計的人物,他們把這個作爲題目,實則是給這屆考生挖了一個大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