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話其實是廢話,任何一個在沒有超自然力量的星球上生活的人,都不可能會見過龍這種生物的。
但當他看見面前老人腳下的神獸時,還是看出了這是一頭龍。
不僅是因爲傳說中神龍島上有一頭大白龍容易印證,還由於這頭異獸的種種特徵實在與華夏傳說中的龍形象一致。
頭上有雙角,嘴旁兩道細長鬚,身體蜿蜒如江河,身下是四隻巨大利爪。
一雙燈籠般大而亮的眼睛射出深邃兇光,兩排石柱般粗而堅的獠牙透露凌厲氣息。
詭異可怕的兇獸!
但在蘇荃的眼裏,白龍頭頂站立着的老人,還要可怕百倍。
聽他說了一句話後,蘇荃緊緊握住了韋小寶的手。
她的手冰冷,在不停的顫抖,和她打顫的牙齒一樣。
站在白龍頂上的老人當然看到了他們拉在一起的手。
老人的目光收斂,透出一陣寒意。
他腳下踩着的白龍感知到了主人的異常,竟亦露出驚恐神色,停了嘯叫,乖乖俯低了些頭,表示順從。
韋小寶看着老人,代蘇荃答道:“荃姐姐她現在是我的老婆,不再是神龍教的教主夫人,她不會隨你回去的。”
他平時說話總帶有些不正經意味,這話卻說得斬釘截鐵,沒有半分猶豫。
蘇荃欣喜無比,心頭暖熱,自覺嫁給了一個值得託付的人。
聽完韋小寶的話,老人點點頭,臉上神色不變,再次看向蘇荃,道:
“阿荃,白龍使他說的話,是不是真的?”
老人表現出來的樣子好似毫無波瀾,話語還是很緩慢很鎮靜。
但他看向蘇荃的眼神裏,有一絲藏在最深處的期盼。
老人好想這個女人說出一句:我是被韋小寶這臭小子要挾綁走的,教主快來救我。
但蘇荃這時候也擡頭看向老人,一字一句說道:
“洪安通,我是被你強搶到島上的。這些年來你對我很少,我什麼要求你都滿足我。
但我還是恨透了你,在島上的每一天,我都想着要偷逃走,只是知道絕無成功可能。
是小寶,我現在的相公給了我逃離的勇氣,讓我重獲自由。此生我只愛他一個人,再不可能跟你在一起,不可能和你回島上去。”
老人洪安通,也就是神龍教教主聽見蘇荃這麼說,再也鎮定不了,臉上神情鬆垮下來。
他本來臉色紅潤,精氣神比青年人都要好得多,這時候泄了一口氣,頓時彷彿老了幾十歲。
神龍教教主洪安通閉目回神一會,才點了點頭,道:“好,這麼說來,你的心無論如何也不會回到我這裏了。”
蘇荃道:“我的心從來也沒有在你那裏,以後更加不會。”
洪安通道:“嗯,我其實早知道如此,只是總要聽你親口說出,纔算死心。”
說完,他看向韋小寶,道:“白龍使,我待你不薄罷?”
韋小寶笑道:“教主仙福永享,壽與天齊,英明神武...那個武功高強。
你對下屬也是極好的,每次讓我們外出辦事的時候,總要先賞我們幾粒豹胎易筋丸喫,這東西延年益壽,大有用處哪。”
“這個年紀裏,有公子這般精氣外放的內功造詣的,當世總共不出五人,我恰巧都知道,卻又都不是公子,奇怪,奇怪,可惜,可惜。”
楊過面對這站立在巨龍上的玄幻人物,心裏在苦思有沒有法子能從他手下逃生。
可對方都不講武德騎這麼大一頭龍了,哪那麼容易保命!
今天是非死這不可了!
所以楊過沒有仔細聽到洪安通的話,也就沒有迴應。
韋小寶卻笑嘻嘻問道:“洪教主,你奇怪什麼我能理解,可你可惜什麼呢?”
洪安通道:“這麼一位天賦異稟的少年,今日只因爲站你旁邊,就註定死在這裏了,你們說,可不可惜?”
韋小寶眼珠子轉幾圈,沒有想到怎麼忽悠這位表面平靜實際上已經怒不可遏的絕世高手,所以也只打個哈哈,重複道:
“原來如此,果然可惜,不光可西,而且可東。”
可惜這個詞其實他是會用的,這時候故意曲解,是插科打諢麻痹對方,趁機想點主意出來。
兩個男人在開動腦筋的時候,蘇荃突然開口道:
“教主,我若隨你回去,能不能放過他們二人?”
楊過大驚,忙說道:“萬萬不可。大丈夫死則死矣,若是因怕死而苟且偷活,任由夫人入虎口,那真是枉爲人了。”
韋小寶則罵道:“你這娘皮說什麼呢,老子若是不死,那麼就要讓你給戴老大一頂綠帽子。男人什麼都做得,就是做不得烏龜大王八,死也做不得!”
蘇荃見他生死關頭說話仍沒有正經,不由得好氣又好笑,但旋即滿臉悲傷。
她比任何人都知道洪安通的手段,所以提出回到神龍島去,換取其他人的性命。
但洪安通說道:“你的心不在我這裏,隨我回去又能怎麼樣呢?
何況,我將他們全殺了,再帶你帶回去,也是一樣的。
如你所說,我已經強搶過一次了。不妨再強迫你一次,我相信你會再次習慣當教主夫人的。”
蘇荃聽他這麼說,咬牙道:“你若不答應,我便自戕當場!”
洪安通哈哈大笑,笑了一會,淡淡道:
“夫人,你可以試試,我洪安通要誰死,那個人必死無疑。
可我若不想要一個人死,這人可想死也死不成哪。”
蘇荃素信洪教主能耐,聞言不敢作出自殘嘗試。
死了倒是痛快,若求生不得求死不能,那可太慘了。
“晚輩一心求死,還請前輩成全!”
漆黑一片中,但見楊過躍起數丈,又借道旁大樹幾度躍起數丈,幾番跳躍,已跳起二十丈高!
他雙手高舉起手上長劍,也沒有用什麼劍招、什麼身法。
什麼劍招身法在神龍教教主面前都是笑話。
楊過純粹想殺出氣勢!
他剛纔苦思許久,面對這騎龍的絕世玄幻高手實在是一籌莫展。
及至聽了洪安通的話,心想若是眼見蘇荃被擄走而不做些什麼,那真是死不瞑目了。
反正今天是死定了,倒不如死得大氣些,自己殺身成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