郭靖是見過楊過施展神行百變的,只是軍情緊急一直來不及和他聊起武功,所以並未知曉其中細節。
楊過當下將與韋小寶相識的過程和簡略和郭靖說了,當然將逛青樓等並不影響敘述的情節捨去免得郭靖這老派俠士絮叨,着重講了神龍教教主一節。
郭靖聽得嘖嘖稱奇,道:“原來韋香主除了天地會陳總舵主外還另有一位師父,傳給你這麼一套令人驚駭的絕頂輕功。”
韋小寶笑嘻嘻道:“說來也是奇怪,我學旁的武功,那是一點耐心都沒有,半個時辰內必得放棄。
偏偏這腳底抹油的功夫,我卻有些興致,還算學成了幾分。”
郭靖亦笑笑,道:“學成了這絕頂輕功,也不怎麼需要再學其他什麼武功了。
不過韋香主不會武功只會上乘輕功,躲避堂堂正正高手追殺或許綽綽有餘,碰到不講武德專搞暗害偷襲的尋常宵小,倒確實難以提防。”
韋小寶拍手道:“郭大俠這話可說着了。我孤身一人出門,最怕的便是不知不覺間給人用迷香蒙汗藥給暗算,或是哪個匪人冷不丁亂刀把我砍死了。”
郭靖和楊過都覺得韋小寶這種情況的確有些奇異,不禁搖頭。
韋小寶又說道:“剛纔我想和郭大俠說的不情之請便是爲此,我此時憑藉輕功出城去,或許並不困難,路上卻難免有些犯愁。
敢請郭大俠,嘿,嘿,敢請郭大俠讓人陪我一道回去,路上好有個照應。”
他這話一說,倒讓郭靖有些犯難了,應道:“如今明軍將襄陽城周邊團團圍住,挖溝壑設圍欄,甚至引河流改道阻撓,幾乎切斷了襄陽城進出的所有途徑。
我們城裏也有不少高手,可輕功未及韋香主你,未必能無聲無息突破敵人包圍圈,到時候如若被敵人發現,反而惹禍上身。
至於派兵護送,那更是目標太大,馬上就會引來敵人圍剿。”
韋小寶早就在等着郭靖這麼說,這時候說道:“襄陽城情勢危急,我怎好還要軍旅護送...郭大俠,我只需要一人陪我回去就行,只是這人你未必肯放。”
郭靖聞言道:“韋香主這次對我們襄陽城有莫大恩情,便是要我郭靖的性命,又怎麼會推脫的?何況只要一人護送你回程。”
“靖哥哥,你可上了韋香主的當了,他要的這個人,你還真不一定願意給他。”
一人從外走進來,正是女俠滿臉笑容的黃蓉。
郭靖敦厚但也明事,迎黃蓉坐下後,馬上醒覺,果然皺眉道:“韋香主,你是想要過兒護送你回去?”
韋小寶毫不遲疑的說道:“正是,楊少俠他輕功高明,武功又好,有他陪同我可就安心許多...還是怕郭大俠不捨得。”
楊過武功高強,處事冷靜,比這些年在郭靖身邊的大小武、郭芙要強百倍。這幾次隨郭靖出戰,着實起了極大的作用。
郭靖眉頭皺得更加深了,口中喃喃道:“讓過兒護送韋香主你回去,的確穩妥,只是...”
一邊求助看向黃蓉,想聽夫人怎麼說。
黃蓉比郭靖想得多,她知道韋小寶雖然看起來沒有個正經的,可其實心裏什麼都門清。這時候只先應道:
韋小寶道:“放心,朱圓章不會這麼快攻破襄陽的。”
黃蓉聽他說得篤定,忙問道:“韋香主何出此言?莫非聽到什麼風聲不成?”
她倒也知道韋小寶曾做過北朝大官,如今又是天地會總舵主關門弟子、香主,說不定有什麼好消息。
韋小寶淡淡道:“也不用聽什麼風聲。幾年前我曾和朱圓章共事與蒙古人談判,知道他性子,又聽過北朝那位皇帝評價他,是個不甘於人下的。
襄陽城若倒得快了,於他絕沒好處。他的部隊如今在外封鎖,說是圍城,其實多半是在養精蓄銳,培養他的親信隊伍。
不信的話,你們可以作出同歸於盡的樣子要與他們決一死戰,看他們是不是逃之夭夭了。”
郭靖愕然道:“此話當真?”
雖然韋小寶的話不無道理,這幾個月和明軍交手,一些細節似乎也印證了這點。可是事情太過緊要,無論如何不能只憑他一人推測而妄下結論。
韋小寶還未回話,楊過已道:“郭伯伯,小寶他這話應當不錯。
其實兩月多前的那場大戰,明軍就有機會能夠攻佔襄陽城,甚至其實我們事後都後怕,只要朱圓章不顧一切全軍突襲過來,我們多半也要不幸。
看來南方天下固然各地不聽天子號令,北朝卻也非上下一心,也難怪他們一直不集舉國之力南下了。”
楊過對朱圓章這人物有更深刻的體會,經韋小寶點起,頓時便想清楚了其中關竅。
黃蓉也是極聰明、深通人性弱點的人,此時微微點頭,同時在心裏思量着怎麼利用好這一節,使用離間之計驅虎逐狼,讓朱圓章率領的明軍不戰自退。
郭靖卻仍在猶豫,欲言又止。
楊過道:“郭伯伯,此刻襄陽雖然被圍,但其實算是穩定了下來,敵人每次攻城,都是死傷慘重收場。
實不相瞞,我也早已萌生了離開襄陽城的念頭。按理您對我恩重如山,這話我實在不應當說出口,但是,小子我生性頑劣,不欲再在襄陽城裏困頓下去。
小寶既然需要人護送回去,那我正好和他一道離開襄陽城。
日後襄陽如再有傾覆危機,我哪怕在天涯海角,總當立馬回來救援——哈,以我現在的腳力,便相隔萬里,也花不了幾天功夫。”
郭靖沒想到楊過竟會主動道別。
他心裏將楊過當作自己親生兒子般,總道楊過學藝有成回來,那麼自然而然便和大小武一樣,在城裏當個帶兵的將領,學習打仗的本事,日後一同守城。
所以這會郭靖楞立當場,一時間不知道說什麼。
黃蓉卻比他更知道楊過性子,心裏早猜到了楊過這次只是暫時呆在襄陽城裏,待戰事緩和後是定要離開的。
她說道:“過兒,你是你媽媽穆念慈,穆姐姐帶大的,我和你郭伯伯不敢冒言對你有養育之恩。
當年你沒和我們一起住幾天,因爲你柯公公的原因,靖哥哥便將你送到了終南山去學藝...沒教過你什麼,也說不上有教導之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