楊過聽他這麼說,不由得感覺好笑。
之前張三、李四明明說是丁不三不夠資格接那令牌,丁不四因自創了一門綿掌功夫,所以被邀到島上。
此時丁不三不知道從哪裏搞了一塊銅牌,反倒說丁不四是被錯邀的,說得煞有其事。
丁不四聞言竟有些當真,將令牌牢牢握在手裏,道:“氣死我了!我聽聞俠客島做事嚴謹,如何這種事情都能搞錯?丁老三,你那銅牌究竟是從哪裏得來的?”
丁不三道:“自然是兩位使者給我的,難道還能是我假冒的不成?島上賓客都有數,若是假冒的,絕不會允我到島上來。
老四,你還是趁着現在白天天熱,抓緊游回去吧,到晚上海水涼了,可就不好受了。”
“放屁!”丁不四怒道,“我的牌子亦是兩位使者親手交給我的,絕沒有弄錯。便算是弄錯了,也該讓神龜原路送我回去纔是,否則這連綿海面,我怎麼遊得回去?”
說到後面,丁不四已沒了底氣,倒真怕是俠客島弄錯了,自己其實沒有喝粥的資格,眼神不住往海面上掃去,想找尋玄武神龜,怕真要自己游回去。
楊過見了丁不四這詼諧模樣,再忍不住,笑出聲來。
“你笑什麼?”丁不四是好事的主,聽見楊過笑聲,看了過來,“你莫非是在嘲笑你四爺爺?”
楊過如何會怕他來,只笑而不語。
丁不三則認出楊過,摸着手上斷指處已結疤的傷口,又驚又怒,道:“小子,你也到島上來了?”
丁不四道:“老三,你認得這小子?你丁不三的朋友,那便是我丁不四的仇人,他剛纔又譏諷於我,說不得,雖在島上作客,我也要出手教訓他。”
丁不三雖然和丁不四一向不和,可無論如何是骨肉兄弟,怕他喫虧,忙拉住道:“這人不是我的朋友,反而和我有仇,我的手指便是給他削斷的。”
丁不四將信將疑,萬料不到這少年人竟能傷自己兄長丁不三,口中譏笑道:“嘿嘿,老三,你也有今天。本來他既然和你有仇,我便要和他多親近纔是。
但你手指給這小子削斷了,這仇也不得不報,只消你求求我,我便幫你報仇如何?”
丁不三看了看斷指處,想起當日楊過紫劍厲害,嘆口氣,道:“只怕我們兩加起來,也不是這小子對手。”
丁不四知道自己兄長素來是誰都不服的性子,他竟也這般長他人志氣,那多半不假。他們兄弟二人雖然都是渾老頭,腦子其實不傻。
丁不四上下打量楊過,目光戒懼,再看到楊過邊上的石破天時,他驚道:“大糉子?你也在這裏。”
石破天曾被綁成糉子也似被扔到丁不四船上,所以被他叫做“大糉子”,此時嘿嘿一笑,道:“兩位丁爺爺,你們都到島上來了?可曾見到白自在白爺爺?”
他口中的小翠是白自在老婆史婆婆。
石破天搖搖頭,正要再開口,卻發現丁不三丁不四,以及身旁的楊過都眼睜睜看向遠處。
石破天隨他們目光方向看去,但見兩位白髮蒼蒼的老者緩緩朝這邊走來,經過他們身旁,走到島嶼臨海處。
楊過心裏一動:這兩位便是俠客島兩位島主?
這兩位老人走到海邊,靜靜佇立,遙望無際海面,似乎在等着什麼人。
過一會,那不知疲倦的玄武神龜再度靠岸,背上站着一位丰神俊秀的儒雅公子哥,年紀三十上下,臉上掛着平和微笑,氣度不凡。
兩位老人齊聲道:“俠客島龍、木兩位島主,恭迎姑蘇燕子塢慕容公子大駕!”
這兩人果然是俠客島島主,他們的聲音雖蒼老,可還是在空曠海島之中清晰傳開,不住迴響。
許多人都從客房中出來,既好奇俠客島島主是甚麼模樣,亦想見見傳說中的姑蘇慕容復慕容公子。
慕容復從容從玄武神獸背上走到陸地,雖然島嶼岸上石子突出,他腳步卻甚平穩,來到二位島主面前,行個晚輩禮,誠懇道:
“在下何德何能,讓二位島主親身出來迎接。”
龍島主道:“慕容公子以這般年紀而身登聖人境界,天資之高絕令人驚歎。你竟肯來我們島上作客,那是我們莫大榮幸,我們兄弟二人都十分感激。”
木島主道:“快請入內上座。”
慕容復面露歉意,反覆措辭表示謙遜後,這才隨龍、木二位島主同行。
楊過等人眼看他們身形隱沒在島西側一片樹林。有的宗派掌門到哪裏都是焦點,此刻見慕容覆被二位島主這般重視,不免有些落差,開口抱怨道:
“我們在島上苦等幾日,這慕容公子卻是正好臘月初八這天到,他纔是真正的貴賓哩。”
但同時有人轉而想到:姑蘇慕容既然在場,俠客島要謀害我們可就要掂量掂量了。
過一會,幾名黃衣男子敲鑼打鼓來到左近,高喊道:“各位貴賓已來齊了,請大家到水樂洞內赴宴,喝上一碗臘八粥。”
鐘鼓聲甚響,這幾人又以內力喊話,很快島上住着的客人便都聽見,紛紛出來會合。
聽到要喝“臘八粥”,衆人心裏大駭,認定了大難將至,大都臉色慘白。
雖然怕極,可一則都是宗門之主,顧及顏面不願當衆露怯,二則大家在一起好歹有個照應,自己獨自一人說不定死得更快,事已至此,只能硬着齊去那水樂洞赴宴喝粥。
由一隊黃衣人引着,衆人沿着姑蘇慕容復剛纔走過的路徑,穿過樹林,但見前方有一處瀑布,瀑布半空水簾後邊隱約可見一山洞,應當便是那水樂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