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風波惡就是這般性子,猶如包不同無論何時何刻都要與人擡槓,風波惡不管打不打得過,總要找人打架鬥毆。
這時候難得有少林寺高僧在前,他當然不會放過這種機會。
那老和尚卻並不理會風波惡,身形一轉,又到了慕容復家臣之首鄧百川這邊,替他一一擋下了幾位星宿派弟子的攻勢。
那鄧百川卻是明事理的人,剛纔被星宿派十餘人圍攻,其實亦有些精疲力竭,這會見有位不凡的高僧過來解圍,忙抱拳道謝道:“多謝聖僧援手。”
老和尚點點頭,欣慰道:“施主,還請勿要再鬥。”
鄧百川聞言看向少主慕容復,見後者暗暗攏了攏衣袖,便明其意,當下退過一旁,恭敬朝老和尚行禮道:“遵聖僧之命。”
他是慕容家四大家臣之首,既然罷手不打了,另一位家臣公冶乾也幾掌逼開星宿派弟子圍擊後,不再出手。
包不同隨即也退回慕容復身旁,但口中自然不會停的,這會還在找剛纔那老和尚話中的漏洞,道:“非也非也,老和尚,你嘴巴上說沒有勝負心,心裏可沒有做到。
不然,你就該任由他們將你一刀劈死,而不是憑藉高絕武功承受了。”
這說法當然荒謬之極,在場所有人都當是胡言亂語,並不理會。
只虛竹在旁喃喃道:“這位施主所言極是。佛主割肉喂鷹,捨身感化惡人。
我輩純憑武功阻止仇殺,難免不能讓對方心服。
若以血肉之軀抵擋、化解對方怨氣,而能了結一樁仇怨的話,確是最高明的手段。”
楊過在旁聽見了,不禁暗暗好笑,這虛竹果真迂腐,性格憨厚呆傻處有些類似先前夥伴石破天。
石破天遇到危險畢竟還知道保命要緊,這小和尚卻想着捨身取義,思想看來比石破天還要左。
不過他這種聖母情懷,是願意犧牲自我而不是高標準要求別人,倒亦讓人佩服。
只這一會,慕容復家臣之三都退了回來,只有風波惡打架的癮頭上來了,如何肯收手,繞着星宿派的人要找那老和尚打架。
而星宿派弟子再想動手時,又總被老和尚身子擋住,拳腳也好、刀劍棍棒也好,落在其身上,卻不能傷到分毫。
再過一會,風波惡繞行許多圈,總沒捱到老和尚的邊,自己累的上氣不接下氣,不得不放棄,氣喘吁吁道:“老和尚,我不追你了。”
星宿派弟子們也都看出有這老和尚在,這場廝殺再打不起來了,所以大師兄摘星子也喊道:
“老和尚,我們星宿老仙壽與天齊,慈悲爲懷,今日就放你一馬好了。”
星宿派弟子早在等這一句,齊聲道:“星宿老仙,法力無邊,神通廣大,壽與...”
“狗齊!”包不同深吸一口氣,大聲喊道。
他嗓門奇大,這一嗓子竟是一度壓過了對方聲浪。
舉凡狗之壽命者,不過寥寥二十年,壽與狗齊,那是十分不妥的說法。
也有少數幾個走神只隨着大夥一起喊口號的星宿派弟子,被包不同帶偏,亦喊出這個狗字,還好及時反應過來改口,但已是收穫了周圍人異樣的目光。
喧鬧之後,丁春秋咳嗽兩聲,心裏想着回去之後要整頓一下門內風氣,不能什麼傻子都召入進來。然後又笑呵呵看向那老和尚,問道:
“敢問大師法號?這一手逆來順受的功夫,可當真是令人驚歎。”
這裏的逆來順受當然不是貶義詞,要知道似老和尚這般以肉身硬接刀劍掌風的,丁春秋自問也能做得到,但無論如何都不能這般柔順。
“阿彌陀佛。”老和尚豎單手立掌行個佛家禮,“老衲法號空見。”
“竟是空見大師!”
雖然都已瞧出這老和尚來頭不小,但在場衆人都忍不住驚呼失聲。
便連楊過也覺得訝異,這老和尚原來就是空見神僧。在原倚天宇宙裏,是曾經以金剛不壞神功輕鬆接下謝遜許多拳七傷拳而無恙。
再看這個世界裏的空見周身隱隱散發金光的樣子,楊過深信其可能要比原世界還要厲害許多。
尤其看慕容復此時敬畏的表情亦可佐證。
慕容復恭敬行禮道:
“原來是空見神僧,早聽聞您的“金剛不壞神功”已到了出神入化的地步,只要運起神功護身,便是天塌下來也不能傷您分毫。今日一見,果然名不虛傳。”
丁春秋也道:“今日有空見神僧出面調停,我們星宿派便有天大的冤仇,也不敢再在嵩山腳下動粗。”
“善哉善哉。”空見道。
楊過見空見神僧在這,雙方人馬看來再打不起來了,忙對恆山幾位師太道:
“幾位,此時清靜下來,你們快到嵩山派去罷,丁老怪這人心狠手辣,你們日後須得小心提防。”
恆山派師太也是一直在旁觀戰的,知道情勢如此,忙再三向楊過道謝後,揮手讓衆弟子通行。
有少林高僧和楊過這高手在場,丁春秋不敢耍什麼手段。
有幾個星宿派弟子故意攔在路中間不讓行,被楊過一人一腳踢出幾丈遠。丁春秋見狀只是冷哼一聲,不敢正面衝突。
田伯光知道楊過近日都守護在旁,此時問道:“楊公子不和我們一塊到嵩山派去嗎?”
楊過本是想去看看五嶽並派會盟的,可如今看到慕容復等幾位大人物在嵩山腳下,似乎和少林寺還有些關聯,不由得更加關心。
所以對田伯光道:“我這邊還有些私事,田兄,嵩山派裏若有什麼變故,煩請你找我知會一聲。”
田伯光是個醒目的,聞言知道他意思,笑道:“我別的不成,外號‘萬里獨行’,跑腿倒還將就。”
說完田伯光回到了不戒和尚身邊,向他細說剛纔發生的事情。
他們身旁的儀琳,一雙妙目投在楊過身上。
楊過正好也看了一眼她,四目相對,儀琳羞紅了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