或許冥冥中自有天意，讓他們總要去履行自己的使命。
所以楊過只說道：“那小師傅你要保重。屆時我可能也會到那裏去一趟，咱們到時候說不定能再見。”
虛竹點點頭，道：“楊施主，那咱們後會有期。”
分道揚鑣。
楊過本想着慕容復和丁春秋來嵩山可能有什麼企圖，還有熱鬧可瞧，沒想到這麼快就散了。
那麼還是去嵩山派看看五嶽並派的事情罷。
正要邁腿，楊過醒覺又有數十人從這條道上來。
這些人快步涌出，但不是要從路間穿行，而是聚攏過來，將楊過圍在中間。
楊過一愣：沒想到竟是爲自己而來的。
他仇敵其實不少，一時間沒想出會是誰要和自己爲難，所以只靜靜站在原地，等對方說話。
這些人是標準武林中人的青山長劍，隱隱結成劍陣將楊過包圍。
不一會，又一位老道姍姍而來，這世上道觀寺廟不少，和尚道士很多，倒猜不出來這老道來歷。
但好在這老道直截了當說道：
“貧道青城派掌門人長青子。這位公子，我門下有個弟子曾與你有過一面之緣，有些事情想和你確認一下，若是認錯了人，還請勿怪。”
青城派，長青子？
楊過聽到這個名字，一時間便已明白對方來意。
這長青子老道既然這麼直接，楊過也就不藏着掖着，亦明說道：“你徒弟餘滄海是我殺的。”
回想起來，殺餘滄海，已是快五年前的事情了。
當時的楊過剛入這個江湖，武功也只是二三流的境界，整日裏想得是如何完成當時來說不算簡單的系統任務升級，如何自保、保護自己在乎的人。
這五年之中發生了許多事情。
猶如賺第一桶金總是最艱難的，待楊過武功越高，一切變得越來越容易得到，當年遭遇的事情似乎顯得那麼渺小。
或許這世界真有所謂的因果，這是楊過的因，也是長青子的因，他們二人因爲餘滄海聯繫在一起，在此刻需要有一個結果。
武俠世界，講究樸素的以牙還牙以血還血，欠債還錢、殺人償命，天經地義。
當然，前提是，實力足夠的情況下。
楊過自言自語道：“看來少林寺其實也沒有那麼玄乎，慕容復和丁春秋要在嵩山底下互毆不等空見神僧出來不肯罷休；
這位長青子道長卻也要公然要找我這個不知好歹的小子報仇。”
長青子聽到楊過自承殺了餘滄海，點點頭，說道：“敢作敢當，不愧是少年英雄。若是旁的事情，說不定貧道會饒你不死…但殺徒之仇，卻不能姑息。”
楊過道：“好，我殺了餘滄海，若今天死在你手裏，也無怨言，但恐怕你未必能如願。”
長青子見楊過這般年紀卻臨危不懼，隱然將生死置之度外，也有些訝異。
不過他從弟子那得知，當年楊過武功尚遠不及餘滄海，是靠暗算偷襲的法子將餘滄海殺死的。
長青子所懼的，其實反倒是聽門下弟子說，餘滄海曾驚異楊過會西域白駝山莊主歐陽鋒的家傳絕技蛤蟆功。
歐陽鋒畢竟是當世的武道大宗師，長青子怕楊過真是這歐陽鋒的親人子侄，惹上了白駝山。
但歐陽鋒據說被一個新近崛起的年輕人、襄陽大俠郭靖的侄兒殺死。
沒了對這座大山的顧忌，長青子此刻面對年紀輕輕好似白麪公子哥的楊過，實不怎麼擔憂。
他說道：“嵩山是佛門聖地，今日又是嵩山派左掌門大喜，不宜見紅。
公子若是想多活十天半月，可以乖乖素手就擒，隨我們到嵩山派去觀摩了五嶽劍派並派之典後，再一同回青城派祭了我那滄海徒兒。
——得蒙公子當年手下容情，讓我門人帶回來了他的首級，如今他就葬在青城山清風觀裏。”
楊過道：“不了。嵩山派可以隨閣下一起過去瞧瞧熱鬧，蜀地卻不想去了。今歲江湖上有不少大事，在下不欲錯過。”
長青子點頭道：“嗯，珍瓏棋局、華山論劍，確實是數十年甚至百年難得一件的大事件...
江湖武人若能親歷，的確是不枉此生。可惜了可惜，公子見識不了了。”
楊過知道他言外之意，既然馬上要死了，當然不能參與這兩樣大事了。
若是想的話，楊過當然可以馬上施展輕功揚長而去。
無論是伸手可迅速逼落露天放飛的九九八十一隻麻雀的古墓派輕功，還是一躍可十數丈簡直要脫離地心引力的神行百變...
或者是俠客行詩句裏包含的輕功，都可以輕鬆脫險。
但此時此刻的楊過，已經學會了許許多多項江湖上最厲害的人物窮一生也只能參透一兩樣的功法，其中幾項甚至是頂配的SSS級。
或者，如果只是想應付青城派的人馬的話，他可以用降龍十八掌，可以用蛤蟆功，可以用彈指神通，玉女心經左右互博…還有許多之前收集到的絕技。
雖然這些武功只是武道層面的功法，可是以楊過此時的能耐，一樣可以很飄逸的使出來，應對面前的仇家。
換郭靖郭伯伯在此，或是石破天、或者是傳統武俠小說裏大部分主角設身處地在此，相信都會選擇放青城派一馬。
說起來，餘滄海在這個世界裏其實挺慘的，兒子餘人彥被林平之殺害，他自己醞釀許久鼓起涌起要向有林遠圖這個家主的林平之尋仇，卻也是個慘死的結局。
所以，長青子要幫餘滄海報仇，其實真的可以理解。
青城派勉強也能算是正道門派，五嶽並派，長青子也能成爲座上賓。
但楊過不是宅心仁厚的大俠，沒有被人找上門來尚且好聲好氣退讓的胸懷。
所以，他抽出了腰間的木劍，是普普通通的木劍。
他劍指青城派諸人，道：“殺死我，或者被我殺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