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蒼松迎客同樣是變化很少的一招,以之迴應嶽不羣的招式,再適合不過。
但馬上,左冷禪覺察出不妙,因爲他發現嶽不羣的劍法是華山派劍法,可身形卻詭異無比,絕不是名門正派的路數。
此時招數已出老了來不及變招,所幸左冷禪武功境界實高,只是簡單的嵩山派劍法,在他手裏使出來也是妙處無窮。
所以雖然嶽不羣這一招有些古怪,左冷禪還是馬上架開了。
架開之後,左冷禪心道:‘這嶽不羣不知道從哪裏學了些旁門左道的東西,雜糅在華山劍法裏,想欺瞞天下豪傑,對我使陰謀之道。今日須得小心在意,不要着了他的道。’
接着他馬上左掌催動,又運起寒冰真氣,瞬間一陣冰冷氣息又籠罩於嵩山封禪臺周邊,所有人寒冷無比。
內力低微的人經受不住,只能放棄觀戰如此精彩的一戰,退回到嵩山派內生火爐取暖了。
嶽不羣見對方故技重施,卻是不慌不忙,甚至臉上閃過絲從容笑意,身形一動,躲開了左冷禪本擬必中的寒冰真氣。
左冷禪手上因運真氣而奇寒無比,心裏此時也升起一點寒意。剛纔那一瞬間,他看見嶽不羣身形一動,比流星還快,瞬間位移了有幾丈之遠。
這...這身法,簡直不是常人,等同鬼魅!
左冷禪強行壓下心裏的不安,專心迎接嶽不羣躲開寒冰真氣之後攻過來的一招。
這一招仍是華山派劍法,但嶽不羣以奇異的身法使出,味道就全然變了,讓精研了多年五嶽各劍派劍法的左冷禪也覺得陌生。
華山派的風清揚風師叔據說得劍魔獨孤求敗劍術精髓,劍法高絕,莫非他將這套招式傳給了嶽不羣?
可眼下嶽不羣厲害的是他的身法,劍招卻明明還是華山派劍法,按理應當和風清揚的傳授毫無關係。
不容多想,左冷禪奮力避開嶽不羣這一劍。
他做派強硬,雖然心中起疑,可無論如何不肯失勢,躲讓之餘,兀自一掌寒冰真氣排出,再度攻向嶽不羣。
嶽不羣以詭異身法不躲反進,眼見又要被寒冰真氣凍住,成爲冰人。
在場觀戰的衆人不禁發出一聲驚呼!
但就在即將主動迎上寒冰真氣的一剎那,嶽不羣突然消失不見!
——他當然沒有真的消失,只是動作太快,在場的許多人竟是都沒有捕捉到!
嶽不羣繞開左冷禪來勢洶洶的掌風,又是一劍華山劍法刺向左冷禪!
楊過到來之後,首次看見左冷禪眼中露出了驚慌之意。
他對嶽不羣的詭異身法,似乎並沒有什麼好的應對之策,只能通過比嶽不羣要高絕的修爲境界,全力周旋。
嶽不羣佔得了這一分的先機,雖然沒有取得明顯的勝勢,可也信心大增。
他不顧君子形象,殺紅了眼一般,身形快速時左時右變幻,長劍狂風暴雨的勢頭飛速刺出無數次,每一劍都角度刁鑽,讓左冷禪琢磨不透。
左冷禪兩次寒冰真氣出手沒有奈何得了嶽不羣,不光失了先機氣勢,也打心裏升起了氣餒的念頭。
作爲他這般的玄境強者,當然知道這時候泄氣十分之不妥,可人畢竟不是神仙,不是佛陀,能夠做到控制自己的受想行識。
他心裏的畏懼之心愈加放大,乃至此時想得都是:莫非今日真要敗在嶽不羣手裏,幾十年的心血變成了爲他人做嫁衣?
他轉而想到,今日會盟,嶽不羣事事透露着不尋常。
本以爲他們華山派一向執五嶽牛耳,五嶽盟主一向由風清揚擔任,嶽不羣接任華山掌門之後,肯定不願答應五嶽並派,讓嵩山派轉而成爲新五嶽的頭部,讓左冷禪成爲盟主。
但沒想到剛纔商討之時,嶽不羣推動五嶽並派的熱情,倒還比左冷禪自己還高。
這事當時左冷禪兀自在嘲笑嶽不羣太傻,拎不清厲害關係,被別人賣了還幫着數錢。
此刻才知道,嶽不羣早有預謀,從那時起便在設局。
被矇在鼓裏的,反而是他左冷禪!
左冷禪想起,自己安插在嶽不羣身邊的華山派二弟子勞德諾日前曾傳消息上嵩山來...
說岳不羣在收到五嶽並派的訊息後,每日要到華山派的思過崖上獨自待上一段時間,不讓任何人靠近打擾他。
現在回想,嶽不羣這邪門的身法,應當就是近期才練成的!
左冷禪總算將一切都捋清楚了。
可這個時候,他想得越多、越明白,就越於事無補、甚至更加分心而影響戰局。
嶽不羣的身法施展開來,飄忽不定,前一刻可能還在面前咫尺,似乎要以利劍刺穿左冷禪胸膛,下一個瞬間便到了他身後,威脅其後背要穴。
左冷禪寒冰真氣催發到了十層,可打不着人卻也白瞎。
雖然周邊寒如冬日,左冷禪卻汗流浹背!
在場所有人都沒想到事情會突然有此變化,都鴉雀無聲。
嵩山派左冷禪的師弟,嵩山十三太保——在衡陽城時死了兩個,此時應當是十一太保,暗暗吩咐手下門人:
若掌門人輸了,將這封禪臺進出入口封住了,吩咐一萬嵩山派弟子們涌上來,將嶽不羣、華山派衆人、所有不服掌門人爲新五嶽派掌門的人都給剁成肉泥!
連他們都看出不妥,可見左冷禪確實是到了十分窘迫的處境。
以楊過此時的眼光見識,當然就更知道左冷禪已相形見絀,再抵擋不住嶽不羣多少招,這場比武的勝者,看來會是華山派的這位君子劍。
他問旁邊的女劍神道:“嶽不羣的葵花寶典武功,是你教給他的?這就是你的安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