張三丰與達摩老祖齊名,倒卻亦是鳩摩智敬佩的人。鳩摩智又道:“既然小僧已在棋局之中,甚至可看見棋盤幻境之外真實的人物。外面應當是你們擺下棋盤的處所。”
說到這裏,鳩摩智仰頭看看天空,指了指九天虛緲之外隱然可見的逍遙派衆人巨大頭像,“那麼,老道人,小僧有一個疑問,你爲什麼亦在棋局之中?你在棋盤之外是否亦是這副皮囊?”
“鳩摩國師,非是我不願告訴你,只是這件事情要解釋清楚給你聽十分之麻煩,我一向是怕麻煩的人。”
道童笑着說道:“時辰已經不早,眼下我們還有更緊要的事情要做,不要耽擱了。”
鳩摩智當然知道他要做的事是什麼事情——應該是要對付段譽他們四人一樣,把他變得癡癡傻傻。
如果這道童沒有說謊,那麼未必要下棋嘗試破解珍瓏棋局,纔會着了道。
先下手爲強,聊了這麼久,鳩摩智手上的火焰刀早已燃燒至最旺盛時,這時候暴漲十丈,烈焰沖霄!
三十米長的大刀未必只存在於表情包裏,起碼鳩摩智此時手中催至巔峯的火刀,便真有三十米長!
他與道童的距離,不過區區數丈。
已不用像扔遠程武器一般遠遠丟出,鳩摩智用力揮手,巨大火焰刀向下狠劈,要將道童燒成焦炭,斬做兩截!
那道童似乎沒有意識到問題的嚴重性,竟不閃不躲,好像沒有反應過來!
鳩摩智大喜:“我既然已在你局中,本來是輸定的局面,可你非要現身來和我說這許多話,那可就怪不得我了。
我倒也聽說,若進入了玄門異士佈下的幻境之中,只有兩種解法,要麼找到陣法破綻之處,要麼,‘解鈴還須繫鈴人’,將佈陣的主人給拿下了即可。
今日,說不定真有生還機會!”
當然,客觀來說,哪怕鳩摩智,雖然此刻的心理活動是這般,其實自己也知道無異於自我安慰,這道童事事透露着盡在把握,如何可能就這麼給偷襲暗算了?
但火刀即將將敵人一分爲二,這觀感的確讓人振奮。
火焰刀朝道童頭上砍去,可真到達時,卻砍在了虛幻空氣之中,穿體而過,毫無傷害。
鳩摩智升起的點點希望被澆滅,身心俱疲,火焰刀登時消散。
道童朝鳩摩智道:“鳩摩國師,不好意思,如剛纔所說,我活的年歲太長,沒事總要找些樂子。我當然是知道你在偷偷運起火焰刀的,但爲了有趣,並不說破。
好叫你知道,我的本體,早已在天山靈鷲宮裏火化,你所見的,只是捏造出的元神幻象。”
鳩摩智已經絕望。同時,他總算知道,爲什麼這道童五官搭配趨於完美,便是世上最美的女子,也未必有這麼符合審美的容貌。
——既然是憑空而成的幻像,自然可以趨利避害,成就最俊美的樣子。
既然只是幻像,自然也就不能以武功傷他。
說着道童伸出右手手掌,拇指按向中指,作出拈花手勢。
“小無相功?少林絕技拈花指?”鳩摩智叫破道。
道童道:“國師好眼力。”說着一指拈花指點了過去。
他只是虛像,其實當然沒有辦法真的點中鳩摩智。
但鳩摩智眼見一指點來,如何能袖手不管?急忙同樣驅使小無相內力,使出另一招少林寺絕技“袈裟伏魔功”。
只見其身上袈裟鼓起,將周身團團圍住,倒真顯出了這門武功的厲害。
那道童說道:“國師真乃聰慧之人,學自我派的小無相功果然使得有模有樣。我那星河、春秋兩個徒孫也未必有國師這般造詣。”
口中稱讚,手上的拈花指卻輕鬆繞開了袈裟防線,點在鳩摩智後背要穴。
鳩摩智大驚失色,同樣是以小無相功內力驅使少林絕技,爲何對方的無相真好像無形無跡一般,難以阻擋?
這一下其實並沒有真實觸覺,但鳩摩智感覺身體裏的氣息不斷向外流動,真力源源不斷的消失。
到這時,鳩摩智已到了今日最絕望的時刻,真力流逝,靈臺卻突然清明,想起一件事來,失聲道:“北冥神功!你...你在吸我的內力?”
他雖然不知道逍遙派底細,可是曾聽人說過天下間有一門無恥至極的功法,有些類似丁春秋的化功大法,名喚北冥神功。
星宿派的掌門星宿老怪丁春秋的化功大法只能化不能吸,北冥神功又比化功大法要強上許多。
這功法名字好聽,可實在是讓人聞之變色的功法,能將別人畢生苦練的真力修爲吸作己用。
武林中人,一輩子所求就是這點內力。
吸人真力,無異於竊賊強盜。
鳩摩智沒想到在這幻境之中的道童,會北冥神功這奇妙歹毒的功法,不由得暗道萬事皆休。
想到自己自幼熟讀佛經成爲一代高僧國師,後來因耽於武道,將佛法給擱置了。
可誰想,今日卻要將畢生修爲斷送於此,爲他人作了嫁衣。
道童每吸一分鳩摩智的真力,表情就暢快一分。
更驚奇的是,他的容貌也漸漸變成熟,臉上少年稚氣漸漸消失,一時間好像大了快十歲。
鳩摩智真力衰退,感覺身子越來越重,眼見要油盡燈枯。
突然,鳩摩智後背一緊,察覺到那股拉扯吸引自己體內真力的神祕力量消失了。
鳩摩智尚還殘存有二成左右功力,一時間有些詫異:“莫非這賊道人良心發現,給我留了些底子?可俗話說一不做二不休,他既然謀劃周全,絕沒有不把事情做絕的理由。”
道童——此時看起來不再像十三四歲的少年人,該算道人了——突然間表情變得微妙,眺望遠處,喃喃道:“竟有人能破我的珍瓏棋局?嘿,有趣,今次真是有趣極了。”
在他腦海裏,浮現出楊過那同樣俊美白皙的面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