總之還是先上華山吧,是騾子是馬拉出來遛遛,在江湖上奔波歷練了這些年,今日在華山絕頂上,且看看是不是能技驚四座。
剛走幾步,忽覺眼睛刺痛,是被強光照射得不舒服感。
接着覺得天熱了起來,比夏天最熱的時候還要難熬。
雖然是晴天,可冬日的太陽不至於這麼霸道,楊過知道必有古怪。
這時候左近的人都擡頭看天,楊過於是也向上望去。
——一隻巨大的鳳凰在頭頂飛過,光亮如日、熾熱也如日。
如之前幾次見到玄獸時的感悟一樣,楊過其實並沒有見過鳳凰,但此刻飛着的那隻火紅的大鳥,一眼就可以辨出是傳說中的火鳳的樣子。
“朱雀!是朱雀!”圍觀衆人喊道。
朱雀與鳳凰是不同的物種,但楊過懶得去分辨二者的差別,無非是叫法不同、長相有些微區別罷了,叫什麼不是喫飯。
鳳凰掠過天空時,楊過聽見旁邊兩位在議論:
“朱雀神獸只在紫禁城後花園裏養着一對,如今飛臨華山,莫非是京城裏有什麼大人物要來了?”
“嗨,你不知道吧,北朝聖皇帝對此次‘華山論劍’甚是關注,不光命官兵搭建場地、以北朝之名廣邀天下各地武林人士前來參加...
並且即將聖駕親臨,親身到華山絕頂上觀看這一盛事。”
“此話當真?如今環宇最有權勢的人可說就是北朝皇帝了。
眼見襄陽城幾番瀕危,靠襄陽大俠郭靖、南方各處勢力暗中接濟才撐過明軍一撥又一波攻勢,異域番邦近來似乎也少動作,北朝一統江山已只是時間問題。
這位聖上親來,可當真是讓此武林盛事更增分量!”
說到北朝皇帝時,此二人聲音不由自主壓低了些,但以楊過此時耳力,當然還是聽得一清二楚。
終於要見識到這位北朝的皇帝了嗎?
雖然此時身負絕學,可想到不敗女劍神對這位聖皇帝諱莫如深的樣子,想到女劍神的義父葵花太監尚且只是北朝奴才,同樣對這位神祕人物不敢輕視。
上山瞧瞧吧。
楊過性子還是沒變,以他現在輕功修爲,上華山絕頂也用不了片刻功夫,但還是亦步亦趨緩緩登山,領略風情。
華山周邊早已圍得水泄不通,所幸有北朝官兵、少林比丘、武當道人維持現場秩序,總算還是留出了一條道給人通行。
上了山去,半山腰處的一塊平地上是華山劍派所在,五嶽劍派合併之後,華山派門口的匾額給摘去了。
但換湯不換藥,華山派裏,還是那幾位劍氣宗自相殘殺之後所剩的老弱病殘在看守着。
他們雖然知道今日在本派轄區內有大事件發生,可沒想到竟能隆重到如此地步,都探出頭來張望着,臉上表情微妙。
再往上走,一路領略華山上的奇、險、俊、秀。
漸至絕頂,已盡是懸崖峭壁。
這年代哪有什麼安全防護措施,懸崖邊上踏空一步,那就來世見了。
有些手腳輕便的本想靠近些看人比武,可沒想到華山這天下第一險能險峻如此,當場嚇得腿軟,打了退堂鼓。
因太高了的緣故,半天功夫也聽不見一聲響,想來是要屍骨無存了。
這種人在人羣裏的比例其實很低,但架不住基數比較大,所以隔一會就要摔下去一個。
圍觀羣衆都是來看熱鬧的,看到這大摔活人的情景,有得按捺不住叫起好來,算是大戰之前的開胃菜。
楊過看到有人從旁邊摔下,順手的便拉扯了上來,至於沒看見的也就管不着了。人各有命,各安天命。
過一會,總算到了華山之頂,最高最陡的山峯峭壁之上,已建好了楊過上次路過華山時見到過的空中擂臺,果然是憑空而起,壯觀神奇。
到這裏時,現場的人數已比山下少了大半,可畢竟這次來的人都是有兩下子的江湖中人,華山雖險,畢竟還是有許多輕功尚可摔不死的到了這華山之頂。
但進入主會場之前,尚有人把守篩查,因空地有限,把守的人並不多:
三位僧人,其中一位僧人是楊過見過的空見神僧;
三位道人,其中一位道人是楊過見過的沖虛道長;
三位話音尖銳脣旁無須身穿朝服的官家人,楊過都未見過,但可以想見必都是武功高明的皇宮裏的公公。
這九人把守着通往華山論劍主會場的最後一關,其中一位身穿蟒袍的公公尖聲道:“本次參加比武的人實在太多,若是全放過去呀,到明年也決不出天下第一來。”
被他攔着的都是些悍不畏死的江湖草莽,天不怕地不怕的,哪裏會被什麼和尚道士、太監閹人給唬住,聽他這麼說,登時喊道:
“要怎麼樣纔給老子放行?”
“我們江湖中人比武,和你這死太監有什麼干係了?好狗不擋道,趕緊滾開。”
“有話快說有屁快放,別在那耽誤功夫。”
那太監久在皇宮大內,幾時聽過這般粗言穢語?待要發狠,可懸崖陡道之上擠了烏泱泱不知道幾千幾萬人,哪裏知道是誰說的?
最後,是空見神僧清了清嗓子,道:“阿彌陀佛。”
這一聲裏包含的內力好不精純,登時將所有人的聲音都給壓了下來,衆人這才正視這位高僧,見他周身金光流轉如佛陀再世,都道:
“少林寺的高僧,果然名不虛傳。”
沖虛道長藉此契機,開口道:“諸位勿怪,剛崔公公所說實有道理。
雖說本次華山論劍,天下只要是習武之人都可參與,但爲求早些決出真正的最強者來,還是得先用其他法子篩過一批。”
“什麼法子?”衆人嘈雜着問道。
沖虛道:“要正式參加本次華山輪劍,尚有一關須過。”
他也不賣關子,伸手朝面前地上一塊不起眼的石頭比劃一下,道:“只需搬起我身前這塊石頭,便可通行。”
衆人看他面前這石頭遍體漆黑不成方圓,長不過手掌,高不過手臂,能重到哪裏去?
有人不禁嘲諷道:“瞧你這道士氣質正派,本以爲是個端莊正經的道人,怎麼沒來由消遣你爺爺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