北嶺動作飛快,片刻便叫來仵作重新將屍身驗過。
“說說吧,什麼情況?”裴翊宸靠上椅背,端起新茶輕抿一口。
“回稟王爺,於大人的致命傷,是後背心被利器刺穿的那道傷口。傷口由下斜斜往上,正好刺穿於大人的心肺,由此,也大致可以估算,兇手是比於大人矮上一頭的身量。”
一口氣說完致命死因,仵作又瞄了眼屍體身上的細碎外傷:“至於其他的傷痕,大部分是尖銳東西的劃傷。四道併攏,傷藏斷甲,可初步判定爲指甲劃傷。
“而那頭皮處的破口和身上些許淤青就更好判斷了,那就是扭打時扯破或者磕傷的。”
“總的來說便是,於知州生前曾與人撕扯扭打,最後被一矮他一頭的人從後背刺穿心肺而亡。”
“嗯。”裴翊宸微微頜首,示意仵作退至一旁。
仵作方纔所驗,與他此前在呈遞卷宗上看到的稟報一模一樣,說明,在死亡方式方面,柳州官員所言句句屬實。
查驗死者不過三個要素,時間、地點、方式。
如今時間和方式都沒問題,問題自然就出在地點上面了。
“經仵作判斷,於知州在死前,曾有與人扭打的行爲。但這間書房的情況,大家方纔也看到了,絕非有人扭打後的模樣。所以…”裴翊宸眯眸,停頓片刻。
待所有人忍不住因他拉長聲調而屏息提膽,他方纔繼續道:“依本王看,這間書房,並非第一案發現場。”
衆人面面相覷,董知府更是一個站出來反駁,“殿下,發現於知州屍體的時候,這間書房是從內反鎖住的。如果此處不是第一案發現場,兇手根本沒辦法把屍體帶入!”
“那這裏是第一案發現場,兇手就能成功殺人並逃之夭夭了嗎?”裴翊宸淡睨他一眼。
“這…”董知府被當場問住。
此處不是第一案發現場,兇手無法移屍,但此處若是第一案發現場,兇手又沒法兒出去了。
偏偏,於知州身上那致命傷還是從後背刺入的。謀殺他的人,也不可能是他自己,那這…
這根本…根本就解釋不了!
思緒一頓,此前那“冤魂索命”的說法又在董知府的腦海中浮現。
他想,此事也就那說法能解釋了…
肯定是…肯定是…
“嘩啦!”
熱騰騰的茶水從頭澆下,董知府飄遠的思緒瞬間被拉回。
“殿下?!”他下意識地跪伏在地,小心翼翼地望向裴翊宸。
這位突然潑他茶水是因爲…?
“你好歹也是一府知府,正四品的紅袍官員!滿腦子鬼神邪說,你也不怕傳出去讓人笑掉大牙?”董知府方纔所想都明明白白地寫在臉上,他只一掃,便看了個真切。
冷笑一聲,他又沉聲道:“這世上沒有鬼,誰下次再敢在本王跟前犯糊塗,就休怪本王不講情面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