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幕低垂,萬籟俱寂,只有偶爾幾聲鳥叫和巡城隊伍的打更聲傳來。
“先回去睡一覺吧,明早再提審張秀才。”看身邊人面上隱隱透露着疲倦,溫淺瑜的聲音也不自覺地軟了下來。
仔細算算,他們一行已經將近兩日沒閤眼了。
她倒是無所謂,可他那金尊玉貴的身子…
“就現在吧,免得你着急。”裴翊宸並沒有任何養尊處優的毛病,甚至,在領悟到溫淺瑜話中的那點關懷時,他還特意挺了挺腰桿,展現出自己最精神的一面。
在喜歡自己的姑娘面前,怎麼能表現得無精打采的呢?
同樣是兩日不合眼,她都沒事,他要是喊困,豈不是顯得他真不行?
以裴翊宸的驕傲,自是不允許這種情況發生。
他一旦下定決心,旁人怎麼勸,都無用了。
因此,雖然心中擔心,北嶺等人還是在第一時間去張秀才家裏把人薅出被窩兒,直接拎往驛站。
“你們做什麼?!是官就可以這樣欺負百姓嗎?!”春日的夜依舊寒涼,被薅出被窩兒的張秀才只能不停地搓拭雙臂,勉強給自己點溫暖。
“着急叫你過來,是因爲你未婚妻的案子有着落了。”裴翊宸並不理會張秀才憤恨的目光,撇開茶末抿上一口,他方纔慢悠悠道,“聽聞她失蹤後,你一直念着她的下落,在官府放棄之後,還獨自尋了她許久。
“想來,有關她的下落,你應當很在意吧?”
這一刻,他似忘了寒冷,只呆呆愣愣地呢喃着:“怎麼可能呢…怎麼可能呢…那麼久,我那麼久都沒尋到人,你們怎會尋到?”
他面色幾番變換,最終,終於添上了幾分扭曲。
他陰惻惻地盯着裴翊宸,眸中滿是懷疑:“大人不會是在拿小民消遣吧?梅娘是我這一生中最重要的人,大人若是拿她消遣,小民便是拼上這一條命,也要讓你們嚐到後果!”
“放肆!”狠話未落,北嶺便直接抽刀架在張秀才的脖頸上。
與此同時,溫淺瑜也橫跨一步,行到裴翊宸身邊,扶上刀柄示意。
兩人一前一後,大有一言不合就直接取張秀才性命的意思。但張秀才卻毫不畏懼,只直直盯着裴翊宸,一副天不怕地不怕的模樣。
“你倒是挺有勇氣。”裴翊宸嗤笑一聲。
擺擺手,便讓氣勢洶洶的兩人收了刀具:“不管怎麼說,他也算是受害者,咱們今日叫他來,是詢問案情的,不是欺負人的,別太兇。”
“喏!”
北嶺收刀,但末了,還是惡狠狠瞪了眼張秀才:“老實些!”
“哼。”迴應他的,也是張秀才的不滿。
見狀,裴翊宸不禁暗暗挑眉。
這張秀才,還真是不一般。尋常人見了北嶺這模樣,早嚇得不行了,怎麼還敢跟他對嗆?
他看起來,倒像是個不怕死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