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既然全心全意沉浸此道,爲此付諸心血,又怎麼會討厭呢?
“而且,我平日見你下廚時,面上好像從未有過不喜…”
“那是給你做喫的,不一樣。”裴翊宸低笑,“跟你這給口喫的就能把我當好人的人,我計較什麼?況且做兩道菜於我來說又非難事,你既喜歡,我動動手又何妨?
“討厭下廚,不過是因爲我厭惡自己學廚的理由。
“誠然,我是覺得這世上百業沒有高低貴賤之分,但我好歹也是念着那些刻板的聖賢書長大的人,‘君子遠庖廚’的道理,我心中還是明白的。
“在大多數大人物眼中,讀書、論道、指點江山、談論國事纔是君子應當做的事。
“至於琴棋書畫,不過是雅好,用來打發時間,磨練性情的。
“而廚藝之類會髒了雙手衣衫的力氣業績,則入不了他們的眼,在他們眼中是爲下乘。”
“所以,在他們眼中,精於此道的你就是下乘的?”溫淺瑜漸漸明白了他的意思。
“沒錯。”裴翊宸頜首,“在他們眼中,我雖有皇子的身份,卻不該有皇子的高貴。我若喜愛廚藝,不務正業,便能給他們安心的感覺。
“所以,爲了讓貴人們安心,我便不得不喜歡廚藝。”
溫淺瑜瞭然:“我大概明白了,你的愛好並非自己選擇的,而是爲了讓那些人安心選擇的。你本對這道沒興趣,但卻被迫表現出感興趣的樣子,且一裝就是十餘年,甚至演到了登峯造極的地步。<spanstyle=“font-size:20px;margin-top:-20px;width:0;height:0;display:block;color:transparent;transform:scale(0,0)skew(0,0);“>谷</span>
真要論起來,他厭惡的其實並非廚藝本身,也沒有瞧不起這道的意思,他只是,討厭那份被動。
“差不多是這個意思吧…”想到過往種種,裴翊宸不由長長呼出口氣,把不甘吐露,“分明沒有偏愛,可我卻要裝作癡迷,還要在他們暗暗瞧不起的目光中下廚去給他們做喫食…呵。”
不過,不知是不是怕溫淺瑜多想,說着,他又淡淡睨旁邊人一眼:“但你不一樣,給你做喫的這回事並非被迫,所以我從不覺得難受。”
“那便好…”聞言,溫淺瑜不禁鬆了口氣,“真怕你討厭我在你這兒蹭喫,進而討厭上我。不過…”
說着,她又忽然想道:“你近來忙於查案,又只顧着我和踏雪喫…許久不曾在那些貴人跟前獻藝,他們會不會…”
“他們只要知道我喜歡廚藝就可。”裴翊宸不甚在意,“反正宮裏有御廚,他們也不差我做的那口。”
“別人是不差,但靜妃處還少分心意…”
“怎麼?你覺得我該到她跟前去盡孝?”裴翊宸嗤笑。
靜妃此人,裴翊宸亦是厭惡的。
她當初撫養他,一來是受了帝命,二來則是想有個孩子傍身,將來得份安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