邵振東不置可否,眼睛裏閃爍着精光:“我們再來看看這次輿情事件。舉報你們的電子郵件顯示收到時間是早上6點,我那時候剛醒,馬上打電話罵了你,讓全隊刪除照片和社交動態,對不對?”
“對啊,我確實照做了,還讓教練和運動員相互監督,確保刪乾淨了。”
“但是你再看看抨擊你們的網貼,這裏有幾張截圖,左上角顯示的是17:22。”
顧千瞳滿臉震驚,失聲道:“不可能!我們全都刪了,不可能會留到下午。”
邵振東微笑:“按照我的理解,17:22應該是智利時間!”
聽到他這麼說,顧千瞳明白了:“哎呀,我們白天逛了聖地亞哥,傍晚回酒店喫飯小憩了三個小時,時間剛好對得上。也就是說,網貼所用的素材,是有人在智利截圖發給他們的。這個人一手炮製了整個事件。”
邵振東再次發出疑問:“他爲什麼要這麼做,是爲了針對誰?對他有什麼好處?”
兩組問題放到一起,那就是唐槐和顧千瞳最近幹了什麼事,得罪了什麼人?
稍微一推理就能知道答案了,顧千瞳拿出了那份關於商業代言激勵的通知,還有範清婉已簽名但沒郵寄成功的合同。
顧千瞳:“班克……”
邵振東:“噓!不要說出來,我們現在沒有證據,也還需要他效力,幫助隊伍拿成績。這件事你先假裝不知道,小心提防不可深究。”
停頓了一下,他補充叮囑:“打鐵還要自身硬,你要謹慎點。另外,這件事先不要告訴任何人,尤其是唐槐。我之前安排他盯住班克斯,這小子是完全沒做好啊。”
“他……”
“當然,他人品和能力都不錯,除了扎個小辮子外,長得也算俊朗,你們該談繼續談,別因爲工作耽誤了終身大事。”
“哎呀,不是,我沒有……”
“現在沒有不代表以後沒有,這個可以有!”
邵振東的音容笑貌浮現在腦海,搞得顧千瞳面色羞紅。
此時她再看向窗外,目光聚焦到唐槐的背影,眼波流轉充滿了欣賞。
唐槐自始至終被矇在鼓裏,對班克斯沒有半點懷疑,雖然他這段時間工作不好開展,可一腔熱血始終如一地用在了單板滑雪事業上。
他現在最大的期待是國際雪聯單板滑雪世界盃障礙追逐項目揭幕戰,希望李長逸等人能夠有上佳表現,對得起自己這麼宵衣旰食的付出。
然而第二天卻傳出一個非常糟糕的消息,整個隊都變得不安起來。
和往常一樣,每逢大賽之前,班克斯都會調查比賽當地的氣候、雪況和賽道設施等。
這段時間他忙着搞陰謀,忙着去拍廣告賺錢,加上隊伍又放了幾天假,他這項準備比之前耽擱了兩週。
直到距離比賽只剩下17天的時候,他纔得到消息,奧地利蒙塔豐分站賽的比賽場地改了,改動很大。
目前奧地利本國選手已經在新賽道上適應了一個多月,其他國家運動員恐怕要喫大虧。
從視頻中可以看到,蒙塔豐河谷的賽道落差還可以,出發臺處於坡頂,緊接着是一組連續波浪包,然後是幾個小跳臺和彎道。
它最大的問題是,只有兩個彎,連在一起形成了巨大悠長的S形。
中國國家隊過去的比賽、訓練,都參照平昌冬奧會的雪道標準,24個障礙物,5個彎道(1個獨立彎道和2個S彎)。
還有一個細節,第一組連續U形波浪包一個比一個深。
第一個大約0.5米深,第二個是1米深,到第三個時候,運動員滑到浪底看到前面是一個高坡,等到了第五個U形波浪底,面前就是三米多的小山了。
下坡時如果稍微一猶豫,速度不夠就上不去對面的大坡了,那待在三米多的雪坡下面,除了退賽再沒有其他辦法。
賽道變化這麼大意味着戰術佈置和適應性訓練都要大改。
班克斯馬上找到顧千瞳,要求她協調亞布力滑雪基地的管理方,連夜施工修改賽道設置。
這個要求完全是強人所難啊,現在這個賽道依託山勢修建了一個月,足足一公里長,包括彎道和障礙雪包等,全都剷除再人工造雪,還得畫圖紙,招工人,沒三個月不可能完成。
而三個月後奧地利蒙塔豐分站賽早過去了,連意大利塞維尼亞分站賽也比完了,修這個還有什麼意義?
顧千瞳覺得有道理,只能勸說班克斯想其他辦法解決,比如提前啓程去當地適應賽道。
沒想到如此合情合理的建議,卻惹來班克斯大發雷霆,他抱怨沒有合適的場地,就不能保證訓練私密性,會被其他國家的教練和運動員圍觀,也不能演練戰術。
他講這些的時候吐沫亂飛,動作表情誇張,完全把鍋甩給了顧千瞳和亞布力滑雪基地的管理方。
顧千瞳聯想起這人之前骯髒的舉動,態度就很難維持了:“你說的這些很重要,可是事實條件在這裏擺着,你不積極解決,光抱怨有什麼用呢?我命令你現在就去制定比賽戰術計劃,明天集合所有有參賽資格的運動員,動身前往奧地利適應場地!”
相處快一年了,這是顧千瞳第一次如此強硬的態度下命令。
班克斯心虛,搖頭擺手抱怨兩句走了。
顧千瞳擔心他消極抗命,又給唐槐發消息,講述更改行程計劃的原因。
唐槐果然還不知道這些突發因素,聽到這裏也是心頭一緊,馬上傳達給高熵、李長逸、烏力罕、範清婉、李萍萍、武纓和張志旺。其他人目前積分不夠,暫時不具備參賽資格,只能留在亞布力繼續訓練。
這些人連夜收拾行李,班克斯卻命令唐槐留下,主持其他人的日常訓練。
唐槐懵了,當面變了臉:“臥槽,你他媽耍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