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瀾在什麼地方？”
此話一出，場中立馬就是寂靜無聲。
幾名長老都不說話了，他們知曉宗主和程小炎之間的情愫，只是之前他們從不看好罷了。
程小炎心中一緊，他早就預感到了不對勁，劍宗大敵當前，天瀾應該最先出現纔對。
“告訴我，天瀾在什麼地方！”
程小炎話音一沉，帶上了幾分火氣，這一個月來，他心中幾乎沒有寧靜過，一種不好的感覺在心中升起。
“你先不要着急，宗主現在在哪裏，其實我們也不知道。”葉賀年出言，道出了實情的真相。
“自從你離去之後，武府聯合王家處處與劍宗爲難，好在天瀾修爲進步極快，兩人聯手也無法奈何，蒼決和蒼柏二人到來之後，被武府拉攏，要強娶天瀾。她的個性我不說你也知道，她兩日閉門不出，之後悄悄將程府衆人送走，我已經知道她的意思，必然要與武府魚死網破。”
葉賀年嘆了一口氣，微有難色。
“葉老，還是我來說吧，這件事情是我和葉老做下的。”胖子看葉老有些爲難，接過話頭。
“宗主什麼人物，豈能讓那等貨色玷污？不過我知道勸不動，於是擋住了衆長老，在宗主的飯菜裏做了點手腳，與葉老將宗主送進了傳送陣之中。”
“傳送陣……你說的是那兩名化虛境留下的傳送陣？”程小炎心中一個咯噔，急忙問道。
“不錯，那時傳送陣已經極爲不穩固，不過想要救宗主，唯有此法。”葉賀年道。
衆長老都是默不作聲，他們一直以爲天瀾閉關衝擊更高境界，早有做好了和武府決一死戰的準備，直到胖子才透露出天瀾的消息，纔有今天大長老壓轎這麼一出。
“糟了！”
程小炎一聲低喝，葉老和胖子的方法是不錯，但冷凝到達雲海域的時候，傳送陣已經消失，那隻不過臨時的傳送陣，並不能維持太長的時間。
從時間算來，天瀾是在冷凝出發後的幾日內進入了傳送陣，也就意味着她並沒有到達雲海域，在半路的時候傳送陣已經崩潰了。
虛空之中有多危險，他深有體會，一不小心就會遇到空間風暴，傳送陣崩潰的時候往往會引來動亂。
程小炎將心中所想如實描述給衆人，幾人臉色立馬就變了。
“情況或許不會那麼糟糕，冷凝安然無恙，天瀾神橋境的修爲，應該能撐到，即使傳送陣崩潰，也不至於殞命。”葉賀年出言安慰，不過他說的這是最樂觀的情況。
程小炎心中微亂，不過他很快強迫自己鎮定下來，這個時候，必須先處理好劍宗的事情，再去找尋天瀾。
“幾位長老，將劍宗衆人全部召回，包括我程府之人，劍宗和新武盟，必須做一個了斷，這天武國第一的位子，也該易主了。”
略微沉吟，程小炎擡頭對着幾位長老道。
“這……恐怕不妥，新武盟聯合了天蒼國和雲夢州的勢力，我們倒不怕破釜沉舟，劍宗血脈需要保留，一旦被滅，世間再無劍宗。”五長老謹慎道。
“三年前，我狼狽逃出天武國，如今再次歸來，就是來討債的，化虛境也休想擋住我！”
程小炎大袖一甩，殺氣隱隱浮現，“此戰之後，劍宗就是天武國的主人，不殺出一條血路，如何震懾其他諸族。”
聞言，幾人心中都是暗驚，難以平靜，彼此相望一眼。
“小炎，你莫不是想一口氣喫掉整個新武盟和兩名化虛境吧？”最後，程源壑出言問道，說出這話的時候，他都有種恍惚不真實的感覺。
“恩怨終要了解，既然不能和平解決，那就以殺止殺。無論是新武盟，還是化虛境，只要擋住我路，屠傷我所護之人，皆可殺！”
平靜的話語中，卻透出淡淡的陰冷。
幾人一時間有些呆滯，時隔三年，似乎當年的少年已經完全變了個樣，儼然一方雄主的氣度，隻言片語論大族存亡、強者生滅。
“小炎，你可有把握，這事不能兒戲，我程府虧欠了劍宗太多，天瀾宗主對你……她年輕，性子又高傲，爺爺卻都看的明白，你也虧欠她的，我們不能再欠下劍宗的人情了，否則我無顏面對泉下祖宗。”
程源壑氣度全無，只是一個飽經風霜的老人在說教，他一直拖到最後一天纔出現在劍宗，就是想用自己一條性命報答劍宗的恩情。
程小炎聲音放緩幾分，他知道衆人心中還有所有懷疑，當下道：“諸位請相信我，我已經登臨化虛境，就算對敵不過，也不會有什麼大事。”
“什麼，化……化虛……化虛境！”
胖子像是見了鬼一樣，眼睛瞪得牛一眼大，衝上來對着程小炎一頓亂摸，眼中一副打死我也不信的神情。
“可是，你在雲夢州的時候明明只是神橋境巔峯而已，什麼時候到了化虛境？”雲飛白也是愕然，他看的清清楚楚，程小炎當時展現出來的修爲確實是在化虛境。
“亂敵之計而已，若是我上來就將底牌放在他們眼前，對方必然有所顧忌，我要的就是他們輕看我。”
程小炎淡笑一聲，老頭若在，他肯定無所顧忌，現在卻要小心行事，他強勢斬殺李家強者，又坦露修爲，過不了多久，消息就會傳遍整個天武國。
“小炎，你真的到了化虛境？”
程源壑激動地全身都在顫抖。
數千年，整個西北大陸都是不曾出現一名化虛境的超級強者，小小一個程府卻擁有一名化虛境，讓他一時有點難以接受。
“嗯。”
程小炎含笑點點頭。
程源壑老淚長流，驀然大笑三聲。
“好小子，不到四年的時間，你能踏上化虛境，我當年可沒看錯你，能有你這個弟子，我這輩子都無憾了。你既然有信心，那我們就和他們大幹一場，爲大長老報仇。”
性情淡漠的葉賀年也是露出激動之色，有生之年能有一名化虛境的弟子，雖然當年的師徒只是一個承諾而已，也足以讓他激動了。
幾人一時間都是欣喜異常，這對於現在的劍宗來說，是天大的好消息。
一名化虛境的超級強者，絕對能傲視整個西北大陸，只有化虛境才能對戰化虛境，這是所有武者都知道的常識。
“不過對方是兩名化虛境，據說還是到了中期的修爲，把握仍舊不大。”五長老極爲謹慎，欣喜之餘還有些擔心。
“這小子豈能用常理來衡量，當年神變境的時候不還是斬了武天極，他既然如此說，我相信。”胖子道。
聽到胖子這樣說，幾位長老微微思索，也是不再猶豫，紛紛前往召回弟子。
“時刻注意武府那邊的動向，一旦他們有所動作，立即告訴我。”程小炎道。
“好，剩下的事情都交給我們，你先養足精神，恐怕隨時都有一場惡戰。”胖子點點頭，繼而微微沉默，又道：“你不去花林看看嗎？”
“你去看看吧，宗主這三年……程兄的傷勢，我們幾個來照看就是，宗門有上好的丹藥。”二長老道。
“小炎，你去吧，爺爺不礙事的，這花林三年多都不曾變樣，除了天瀾宗主，無人踏進過。”程源壑意有所指。
程小炎對諸人一揖，程源壑的傷勢雖然重，好在沒有傷到五臟六腑，只是胸骨斷裂，服用丹藥修養即可，他心中微微有些亂，隨即舉步向花林走去。
廣場之外滿是血腥的氣味，卻絲毫沒有蔓延到花林，萬花竟放，奼紫嫣紅，一條小小的路通向其中。
程小炎淡淡走進花林，陣陣馨香沁人心脾，暗香涌動，花林廣闊，其中品種甚多，卻沒有過多的嬌豔，也沒有濃烈的香味，一如天瀾。
伸手從花瓣上輕撫而過，一幕幕場景彷彿就在眼前，只是物是人非，花依舊，人不在。
程小炎眼睛突然停留在了不遠處，萬花之中，有一處一人大小的地方，那是他當年爲天瀾驅除狂暴能量時修煉所用，很明顯經人小心的維護了下來。
“這三年多，不知你是如何過的……”
輕聲低嘆，當他只是一個小小的蘊靈境的時候，在雲山初次相遇，那時一個在天上，一個在地上，他從沒有想過兩人會有交集，誰知緣來緣去，又在帝都相遇，那旖旎的數月風光他一直沒有忘記。
直到他驅除心魔，才明白一切，當年那許多懵懂而又觸之即離的情愫，那個美麗的不食人間煙火的身影，在他心中竟然佔據了那麼重要的位置。
清風拂過，程小炎駐足片刻，緩緩走向了天瀾的閨房。
萬花簇擁，他輕輕推開房門，熟悉的一幕出現在眼前，一切依舊，異常的乾淨整潔，一股似有似無的暗香緩緩流淌。
“三年多了，我回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