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對不對!】
陳悟念晃了晃頭,連忙驅散了心裏那突然生出的、對廣成子的善意。
【但是師兄看起來真的很好的樣子啊。】
【沒錯,這可是師兄,怎麼可能對同門師兄弟出手呢?今日肯定是碰巧了……】
……
陳悟念越是不想讓自己對那廣成子生出好感,心裏不自覺地就涌出了越來越多爲那廣成子辯解的話。
整個人就好像魔怔了一般。
甚至於,陳悟念在心頭想些這廣成子的壞話,就不可控制地升起了滿心惶恐。
就好像是做了什麼十惡不赦的事一般。
而且這還不是單體技能,而是範圍性的羣體攻擊。
陳悟念眼望了一圈,不只是他,門中衆師弟包括孫悟空在內,都是朝着廣成子善意地笑着。
這場景乍眼一看,還有些詭異。
不行不行,這樣下去,就算這廣成子有什麼歹意,陳悟念覺得他也定不會出手——或者說不願出手。
陳悟念暗想着,心中一發狠,用力一咬舌尖,想用疼痛讓自己的心境清明些。這一口陳悟念沒有半點收力,咬得極爲瓷實,舌尖上直接被咬下來了一塊肉。
【嘶,真疼!】
喫痛之下,陳悟念微微吸了一口涼氣,但腦子的確清楚了很多。
感受到這一招的確有用後,陳悟念索性在衣領處以法力幻化出了一根針,針尖進皮肉三寸,無時無刻都在扎着他的脖子,帶給他陣陣刺痛。
男人,就該對自己狠一點!
陳悟念在這頭呲牙咧嘴,那邊廣成子聽見菩提祖師那顯然是拒人於千里之外的冷淡語氣後,臉上也是露出一絲苦笑。
“師尊,一日爲師終生爲師。這師徒情分又豈是說斷就能斷的?
前日我得了一壺醉仙釀,想到師尊最愛這一口,便特意前來欲予師尊。
誰知正巧碰上師尊開壇講道,此恐乃天數!”
廣成子說完,伸出手掌,一個巴掌大、晶瑩剔透的小酒壺從手心慢慢浮現了出來,朝着菩提祖師飛了過去。
聽到天數這兩個字,陳悟念暗暗抽了抽嘴,極爲不屑。
這還真是這闡教的風格啊!就像西方教那羣禿驢,整天叫囂着你與我佛有緣一般。闡教也一天到晚把天數掛在嘴邊。
什麼事都能跟天數扯上關係。
當年闡教門徒哪吒無緣無故一箭射死了截教石磯娘娘的徒弟。石磯娘娘找上太乙真人,想爲徒弟討個公道。
而太乙真人怎麼說?
一切都是天數!
言外之意,你徒弟死了也是活該,這是老天定的。
之後也是天數,石磯娘娘也被他們這師徒倆給弄死了。
嗯……太乙他們師徒倆可無辜了,跟他們沒關係,殺了徒弟又殺了爲徒弟討公道的師傅,這都是天數……
天數天數,去他媽的天數!
而菩提祖師依舊沒有動作,只是朝那酒壺淡淡瞟了一眼。那小酒壺瞬間如同撞到了一個無形的屏障上,止於他身前一丈處,再也無法往前半寸,只能在原地滴溜溜地旋轉着。
“一千三百年份的醉仙釀,你倒是有心了。坐下聽道吧!”
菩提吸入了這一縷酒氣,臉上浮上了一縷笑意,揮袖收下了那壺醉仙釀。
而陳悟念遠遠看着,嘴角微微抽了抽。
原來祖師……是個酒鬼?
因爲一壺酒,這前後的態度變化地未免也太快了不是?
陳悟念不知該怎麼說這師尊好了,怎麼以前就不知道師尊好這一口呢?
眼看講道將開始,陳悟念身形一閃,又回到了孫悟空身邊那空蕩蕩的蒲團上,盤膝坐了下來。
隨着那廣成子也盤膝坐了下來,菩提一揮手中浮塵,開講大道。
又是天花亂墜、地涌金蓮。
真是個妙演三乘教,精微萬法全。
衆弟子臉上或多或少都帶上了些許明悟的神情。
雖然在修煉一途上,陳悟念沒有遇到什麼瓶頸。但是有道是一法通則萬法通,即使菩提祖師沒有明着說煉器、丹道,陳悟念也從中收穫了良多靈感。
在聽道的同時,陳悟唸的目光時不時地故作無意在那廣成子身上掃過。
但唯恐廣成子發現自己的注視,每一次都是匆匆掃過。
說完道,講完禪,菩提祖師又是一揮浮塵。
“爾等各有感悟,借這感悟好生修煉,有望得窺大道!”
“謝師尊!”
這一通話出來,衆人也知道今日這講算是聽完了,齊齊站起來朝着菩提祖師行禮。
“師尊,廣成觀衆師弟中,有一異於常人者,倒是不知是何方人士?”廣成子朝着菩提祖師叉手行了一禮,笑着發問道。
果然!來了!他真就是衝着孫悟空來的!
陳悟念心裏一咯噔。
“哦?你說的應該是悟空,確是個天生地養的靈猴。悟空,你且上來!”菩提祖師微加思索,便知道廣成子說得是什麼人了。
孫悟空聽到祖師的話,站起身來,不疾不徐地走了上前朝着菩提祖師和廣成子二人行禮道:
“悟空見過師尊!見過師兄!”
陳悟念坐在後頭,靜觀其變。
“悟空,先前講道,你可悟到了些什麼?”
菩提祖師看着這性子沉穩、已經跟多年前大不一樣的孫悟空,發問道。
孫悟空不假思索,直接回到:“師尊今日之言主要便是四個字——道法自然。悟空認爲有二解:
一,修道當不多求,自然而然不假人爲,如清水出芙蓉天然去雕飾,強加以個人意志,反而有害;
二,法者,也有師法、效法之意。是說修道應效法自然、符合自然之道、合乎自然之理。門內《陰符經》有載:觀天之道,執天之行。便是此理。”
“嗯,還有呢?”菩提微微頷首。
“至於其他,恕弟子愚鈍,暫未參透妙理。”孫悟空躬下身,有些羞赧地說道。
陳悟念心底一陣輕笑。
這猴子,當真機靈!
苟之大道,算是入門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