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悟情和悟悲的手段,更是詭異。
兩人習得,皆是控情之術,控制人的七情六慾。
一瞬間場上不時傳來陣陣狂笑,笑完了又是陣陣啼哭。
哭得相當悲慘,聞着都欲落淚。
小嘴又是一陣叭叭:
“喔唷,多大個人還被打哭了!可別回家找媽媽!”
有人抽空頂嘴道:“我沒哭!”
說着,卻是哭得更厲害了。淚水決堤,擋都擋不住。
一邊哭,一邊應對着攻勢。
陳悟念嘖嘖嘆着:長使英雄淚滿襟啊!
斜月三星洞的衆師弟,根本就不需要問場上的情況。他們只知道,自家師兄對付的是那些青袍道人,自家師弟對付的是那些妖怪。
那就好說了,青袍道人跟妖怪是一夥的,打就完了!
就這麼一會兒,場上局勢瞬間扭轉。攻守雙方直接倒了過來。
斜月三星洞來的三十二位師弟,天仙佔了十六個,正好一半。
刨去煉器煉丹、不善於打鬥的五人,也還有十一個。
手段皆是極多,闡教衆仙幾乎是瞬間便被打得節節敗退,有兩人直接受了重傷,即使沒有當場隕落,也再無出手之力。
有了斜月三星洞這些人的援助,陳悟念、紅塵、小黑、誤法,還有那些滅戰的人,直接一齊退了下來。
趁着丹藥的藥勁,抓緊時間恢復着。
多恢復一分,也就多了一分自保的能力。
衆人當中,看上去唯一狀態不錯的就要數陳悟唸了,除了背後多了個腳印,稍微受了點內傷,其餘的,連一點油皮都沒破。
紅塵身上的甲冑已經是破破爛爛,數不清的凹陷破損。而鎧甲的每一個破損處,下頭都是見骨的傷口。就連身後那幻化出來的兩條手臂,直接被砍去了一截。而且看樣子,這手臂不是單純的用仙力所化,要不然再幻化一隻就得了,何必留着這半截。
小黑身上的傷口倒是不多,而且龍族的恢復能力極強,沒有大礙。
而誤法,手拎着一條斷腿,另外一條也軟趴趴地耷拉着。身上沒有傷口,但卻佈滿了凹陷,尤其是胸膛,都快貼上後背了,若是個常人這完全就是致命的傷勢。
另外兩名天仙,面若金紙,氣息微弱到幾乎聽不見,若是再稍稍耽誤上半刻,必定戰死。
這還是天仙,剩下那些渡劫期修士就更不用說了,好幾個缺胳膊斷腿的,而且即使誤法出手了,照樣還是有兩名隕落,只剩下了兩具冰涼的肉身。
……
文鴻盤坐在地,藉着衆師兄弟給他爭取出來的時間,抓緊調息着。
他一上來便被悟劍那一招直接打成了重傷,胸膛甚至直接扎穿了一個洞,每一下呼吸都是火辣辣的生疼。
眼下完全沒有辦法再出手。
而扭頭看去,便是如潮水一般涌來,鋪天蓋地的羣妖。
回過頭來,便是一道道詭異的陣法,和陷入鏖戰的衆師兄弟。
眼下,若是讓那些野獸衝來,微微影響到了師兄弟節奏,就是必死之局啊!
文鴻一陣苦笑,同樣都是修仙,爲什麼人與人的差距會如此大?
這是他的法寶,上頭卻已經被劍氣割地傷痕累累。
他原本是個農家子,看遍了世間的醜態。從此,下定決心,要討一個功名,若是讓自己當官,定還這世間一個朗朗乾坤!
可後來呢?
忘了。
忘了怎麼稀裏糊塗走上了修煉一途了。
“諷刺啊!一心爲民,最後卻是食起了民脂民膏!”文鴻又是一聲苦笑:“這便是一心修煉與踏足凡塵的區別嗎?真羨慕啊!”
身邊另一個重傷的天仙,聞言有些疑惑,扭頭看去:“師兄,你在說什麼?”
“沒什麼……沒什麼……”文鴻搖了搖頭,緊接着大吼一聲:“我來爲諸位師兄弟開路,諸位保重。”
說着,用盡全身力氣一躍而起,朝那些妖獸衝去,身上慢慢燃起了金色的火焰。手中,緊緊握着那隻已是佈滿裂痕的筆。
“師兄,不要!”坐在文鴻身邊的道人見狀,猛地反應過來了文鴻要做什麼,大吼道。
文鴻一聲長笑,文人之肆意狂傲盡顯無遺。
“本欲功名濟黔首,修得長生爲哪般?
百年清靜難修善果,除妖卻爲殺人放火。
生死之前頓悟來,今朝方知我是我!”
“師尊!我們錯了!”
“降妖除魔,降妖除魔……我今日,便降了此妖除了此魔!”
文鴻放肆地笑着,任憑身軀慢慢被那些憤怒的妖怪一點點撕碎。
隨着一聲震耳欲聾的爆炸聲,重歸於寧靜。
只有一絲絲仙韻慢慢散開。
文鴻,點燃了仙嬰,自爆了……
羣妖瞬間便被炸死了三分之二有餘,露出了一大片空白之地。
強烈的震動,讓衆人腳下猛地一個趔趄。
而闡教衆人臉上皆是露出了悲慼之色,一個個突然似是不要命,逐漸瘋狂。
但斜月三星洞衆人也不是傻子,眼下明擺着他們的優勢更大,何必跟人以傷換命?沒有應敵,而是一個個直接退讓開來。
而那先前阻攔文鴻的闡教天仙,一張臉瞬間變得煞白。
“呵,錯了嗎?”
隨着一聲苦笑,這人也向羣妖衝去。
“師兄慢行,師弟來了!”
轟隆。
又是一聲巨響。
羣妖死傷殆盡。
陳悟念見狀,說實話心裏微微有些不舒服。
這兩人最後關頭,沒有衝進他們這些人當中自爆,而是衝進了妖羣中。
是真的良心發現?
還是說單純的只是覺得憑自己現在的傷勢,恐怕還未衝進人羣便被格殺了?
慢行……自爆便是魂魄俱散,哪有慢行之說?
想着,陳悟念自嘲一笑。
現在發什麼善心?人都死了,管他們怎麼想的呢!
別看現在打得火熱,真正的戰場,是在上面啊!
陳悟念仰頭看天,微微嘆了一聲,心頭微微有些惱怒。
不是說馬上來嗎?東離爲什麼還不來?
按照他的腳程,應該今早便到了纔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