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在獨自舔着心裏的傷痛,像瞬間失去了一切的人,讓她跌入一個混沌的世界裏,所以有的一切都變成了黑色,沒了那指引的光,也沒有了生的希望。
楚逸小心地來到牀前,看着雙眼沒有任何焦距的陶秀水道:
“怎麼了?發生什麼事了嗎?你和我說,我去幫你解決可好?”
陶秀水不是懦弱的人,那怕死了再到重生,她的悲傷都沒有這麼多。
那時心裏因有牽掛,反而並不覺得可怕。
現在那牽掛就那樣的沒有了,心裏空了一塊,她不知道要用什麼去填補。
聽到聲音好一會才擡頭“你……怎麼來了”,她聽阿三說楚逸身邊時刻都有眼睛盯着,不方便隨時來見她,只能找時間偷偷的來。
她知道楚逸是怕給她帶來麻煩的,所以也沒太過在意。
楚逸雙眼看着眼前的人兒,晶亮的大眼蒙上一層暗塵,像罩上了一層水霧玻璃,讓人心裏一緊,趕忙坐到近前,擡手揉了揉眼前人的髮絲,好半天才道:
“世上有許多無奈又無法解釋的事情,但我們不得不還得往前看,還得咬着牙關使勁的活下去”
陶秀水望着面前堅毅硬朗的臉,勉強笑笑道:
“我只是累了……”,她經歷了這麼多,忍受了這麼多,難道最終就爲了姨娘把她忘了嗎?這點她真無法接受。
楚逸聽了嘆氣,在默柔死的時候他是是這麼想的,累了,倦了,不想活了,可是最終他也不得不挺過來了,甚至現在連默柔的樣子都有點記不清了。
好半天才悠悠地道:“你知道我有個未婚妻叫默柔嗎?”
陶秀水沒想到這人會提這個,像一個人把血淋淋的傷疤被揭開的給她看的感覺,她並不相聽這個,也不想讓眼前人傷痛。
擡頭看着眼前人搖了搖頭“不知道,沒聽過”,她確實只聽大家支字末節的議論,事實到底如何並不清楚。
楚逸擡頭望着外面漆黑的夜色輕柔地道:
“我和默柔從小一起長大,說是青梅竹馬也不爲過,我本以爲長大了就可以娶她,她也以爲長大了就可嫁我,那時我沒有太過高遠的志向,只想這輩子守着她,過着自己的小日子。”
“可誰成想,那時政局不穩,先皇病逝,新皇登基,朝中內優外患,蠻夷竟一鼓作氣攻打過來,一連霸佔邊界我們幾座城池,朝中一時之間竟無人可用,就派父親領兵親自出徵。“
“可那時蠻夷早已兵強馬壯,蓄謀以久,父親與其爭戰了幾次都大敗而歸,又連丟了幾座城池,。”
“新皇大怒,說父親要不把丟復的城池奪回,就把將軍府衆人全部斬殺。”
“那時我不得已,讓人舉薦我去陣前幫助父親,那時朝中無人,新皇應允,我一時仗着年青氣盛到了北地就真的一連氣奪回三個城池”
“一時的榮譽讓人沾沾自喜,就疏忽了防備,也不知是誰竟通知默柔前去與我成親,而那時我並不知情,結果等到默柔
陶秀水靜靜聽着眼前男人把自己的傷疤揭開,讓自己看看清楚,相比之下自己的傷痛又算得了什麼,畢竟姨娘還好好活着,一時的不認她又代表不了一輩子不認,爲什麼不能往好了想往開了想,相比之下她的思想真是太過狹隘了。
“那後來呢!你沒有領軍去救嗎?”她想知道這人會怎麼做,雖已猜到結局,但也想聽這人親口說。
楚逸面上悽慘,但聲音卻還平靜,現在他細細說來到沒有先前那種痛了。
回頭看着眼前人道:“去了,蠻夷還給我下了戰書,讓我去一處山澗領人”
“是陷阱對嗎?”
陶秀水忘記了自己的傷痛,焦急地問道。
楚逸點頭“是陷阱,不過我沒得選擇”
“明知道蠻夷要害你……你也去了嗎?”陶秀水不知爲什麼問得小心翼翼,希望這人去,又希望這人不去。
時間過了好長時間,在陶秀水以爲這人不會再說下去的時候,楚逸嘆了口氣道:
“是的,我去了,那山澗四面環山,蠻夷人去得不少,幾乎站滿了整個山頭,我大聲喊默柔,可那些蠻夷回我的是爽朗的大笑,直到最後,我一連用劍射殺幾個蠻夷,他們急了,就命人把默柔的屍體掛到山頭上……”
默柔赤裸着身體在山頭迎風飄蕩,刺楚逸的雙眼痛紅,五臟六腹痛得如火燒一般,那時他恨不得殺了所以人,直到最後再殺了自己。
楚逸現在想來,那時的痛楚像隨時間遠去了一般,竟沒什麼感覺了,大腦也只記得一些模糊的影像。
接着道:“我覺得那時我是瘋了的,什麼也不管了,愣帶着士兵殺倒一大片蠻夷,不過我也差一點回不來,最後是父親帶兵營救我出來”
陶秀水知道這人說得簡單,還不知這人當時是怎樣的痛苦、悔恨、絕望。
殺戮滿天,也祭奠不了愛人的亡魂。
眼前人雙眼變得冰冷嗜血望着外在,像又回到那時戰場上。
默柔是這人心裏永遠的痛,想不到他竟完全的說給自己聽。
陶秀水不想再聽了,一切的痛苦都已過去,她不想再把眼前人的痛苦再行撕開。
在那道:“別再說了,我知道了,我懂了”她順勢把頭靠在楚逸肩上,左手拍着這人的後背輕聲安慰。
最愛的人被敵人給殺了,要是自己也得瘋了吧!
在北西殺敵十年不回京城,還把自己變得冷血無情,他是在自責在內疚的吧!
陶秀水輕拍這人的後背道:“一切都過去了,生活還很美好,你還可以重新開始,我想默柔也會這樣想的吧!”
她不知道要怎樣安慰人,只能把自己的想法說給楚逸聽。
屋裏靜謐了好長時候,楚逸才緩過來道:“你說得對,一切都過去了,所以你也不要那麼傷心”
原來這人拋開自己的傷口給自己看,是在用這種方式來說服自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