易厭雨的通告突然多了起來，在家的時間也變少了。倒好像易厭雨在刻意躲着她似的。聊容與頓筆，潔白如雪的宣紙上染了一滴墨點。她皺了皺眉，擱筆。凝眸看練了一下午的字，良久，吐出寥寥幾字。
“糟糕至極。”
聊容與坐在沙發上，打開電視卻聽不進半點。年年晃着尾巴，優雅地跳上沙發，鑽進她的懷裏。聊容與深深嘆了一口氣，擼着貓的頭：
“只有你最好了。”
年年蹭了蹭聊容與的手，柔順的毛從她的指間穿過。聊容與打開手機，刷了刷微博，心思一動，給陳鵲打了個電話。
“喂，老闆？我正要給你打電話呢。”
“怎麼了？”
“今年泊林電影節邀請你去做評委，你去嗎？”
“哦…什麼時候？”
“大概就是這個月下旬的時候。”
“可以去啊，一直沒工作倒顯得我很閒似的。”
陳鵲滿臉問號，你不是一直都很閒嗎，現在才知道？
“哦，對了老闆，你給我打電話有事情嗎？”
“給我買幾本雜誌。”
“什麼雜誌？”
“…”
聊容與沒說話，陳鵲突然想起來今天是易厭雨拍攝的雜誌的發行日子，她好像突然懂了。
“好的老闆，你要幾本？”
聊容與還是沒說話。
“好的老闆，我懂了。”
掛了電話之後，陳鵲對着電話默默罵了句：死悶騷。
在聊容與抱着新雜誌睹物思人的時候，易厭雨正抱着抱枕窩在沙發裏嘆息。她本來就是很懶的一個人，能坐着不站着，能躺着不坐着。當然——能休息就不工作。不過自從那天后她就沒閒下來了，除了殺青後就一直在上的必要的表演課之外，她還給主動自己攬了不少事。
因爲閒着的話她就會胡思亂想了。她也不是沒動過和聊容與假戲真做的心思，只是——她賭不起。賭輸了就不能再像現在這樣待在她的身邊，倒不如作個朋友。
“你來我這辦公室就是嘆氣的？”
顧律將利落的短髮撩到耳後，匆匆擡頭瞥了一眼嘆氣的易厭雨。這易厭雨也不知道怎麼回事，一個多月前還說別安排太多工作，最近又跑過來主動要求加班。
“沒…顧姐，我就過來坐坐。”
“別坐了，你過來看看這兩部戲，有沒有想接的？”
一邊罵着顧律真是工作狂，易厭雨一邊不情不願地挪了過去。她翻着手上的劇本，一本是很容易圈粉的校園劇，一本是徑直奔着拿獎去的文藝電影。
易厭雨擡眸看了一眼面帶微笑盯着她的顧律。顧律這是在試探自己啊，在看自己想走怎樣的路。易厭雨知道，作爲易家的大小姐，哪怕她是想玩票，公司都會捧她，給她最好的資源——譬如這部人設討喜，製作精良，不落俗套的青春偶像劇。如果她想乖乖做一枚流量小花，享受萬人追捧的感覺，那選這部劇真是再好不過了。
可惜，易厭雨不想。
顧律看着易厭雨抽出了《孟婆》，笑容加深了幾分。她果然沒看錯，易厭雨是個有野心，也耐得住寂寞的人。
《孟婆》講述的是以孟婆爲視角，講述奈何橋上所經之人回憶的故事，由國際知名文藝片大導演王墨操刀。雖說以孟婆爲題，孟婆卻並非主角。每個看似獨立的小故事之間又有相互關聯的情節，王墨拍戲向來隨心所改，沒有劇本只有框架，不到最後很難定義誰是主角。
“你倒是會挑劇本，又要跟聊容與打交道了。”
“啊？聊老師飾演孟婆嗎？”易厭雨心中一跳，哪有那麼好看的孟婆。
“那倒不是，只是聊容與是《孟婆》的執行導演。說起來，還有半個月你就得去跑《青凰》的宣傳了吧？”
易厭雨還在想着下一部戲也要和聊老師打交道，默默的點頭。
“公司打算讓你和何燦綁cp，畢竟你們是官配。你怎麼想的？你如果不想，就不用了。”
易厭雨還沒回過神來，仍然老神在在地點頭。
顧律屈指在桌子上敲了幾下，發出了清脆的響聲，易厭雨回過神來看她。
“聽見我說話了嗎？”
“——什麼？”
“你和何燦綁cp，你怎麼看？”
“不行不行不行！”易厭雨連連搖頭，渾身都寫着抗拒。
易厭雨拒絕在顧律的意料之內，但沒想到她竟然這麼抗拒，於是順口問了一句原因。
“噢——因爲我已經結婚了啊。”
“！？”
縱然是見過了大風大浪的顧律此時也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她先是瞪大了眼又立刻面上一肅，整個人氣場冷了八度。
“別跟我開玩笑。”
“沒啊顧姐，又不是愚人節，我跟你開什麼玩笑。”
隨便換個人來都會被生氣時氣場全開的顧律嚇得不敢說話，但是易厭雨又不是一般人。她沒有什麼好操心的，連公司的老董都贊成這門親事，她還害怕擔責任嗎？
“什麼時候的事？”顧律一邊冷若冰霜地詢問，一邊在網上搜索相關詞條。
“我想想，快半個月了吧。”
沒有搜索到相關信息的顧律鬆了口氣，皺着眉問：“和誰，圈裏人還是圈外人——董事長知道嗎？”
“害，人顧姐你也認識。”
顧律擡眸。
“——聊容與。”
顧律多年來建立的心理建樹在今天碎的稀巴爛。自己先前還操心易厭雨會得罪聊容與，現在可好，都得罪到牀上去了。
如果易厭雨能聽到顧律的心聲，一定會大聲反駁，她們只是純潔的契約關係。
“我爸也知道咯，他可喜歡這個兒媳婦了。”顧律無言以對，不代表易厭雨會緘口不言。看見一向雷厲風行的冰山經紀人難得的表情崩塌，她別提有多快活了。她甚至忍不住惡趣味的想：要是粉絲知道了，那得是什麼表情？
“那你們會不會公開？”顧律迅速反應過來。
“目前還不打算吧…”易厭雨摸着下巴，對這個問題陷入了沉思。
“我勸你最好不要公開，”顧律面上一冷，“你現在根基立得不穩，你們的關係公開出來，對你而言，弊大於利。我現在不去追究你什麼時候和她談的戀愛，也不追究你在沒有通知我的情況下就結婚。我現在只想讓你知道，如果你想要更堂堂正正站在聊容與身邊的話，現在公開，你還不夠資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