易厭雨揉揉眼,風摻了些沙子進了她的眼睛。她放眼望去,盡是一派平沙莽莽黃入天的景色。
易厭雨身穿茶色內衫,外籠一層紅色外衣右祍而下,頭戴斗笠,原本應垂下來的一層似霧似雲的薄紗被她撩了上去。造型並不是偶像劇一貫的仙氣飄飄造型,反而是簡樸到了極點。
但偏偏被易厭雨穿出了英氣、凜冽。她心下嘆了口氣,來這鳥不生蛋的大漠也快半個月了,王墨導演還是敲不出一個最終劇本來。全劇組拍了幾天,他靈感一來又全部推翻,從頭再來。
她本來想着:行吧,反正總共一個月拍戲時間,我不信你再磨蹭還能怎麼磨蹭下去。大不了到時候我跑路就是。結果第二天王墨就把全組人員的身份證、駕照全扣了。
易厭雨毫無形象地蹲在地上翻了個白眼:果然是,名副其實的雞毛導演。
聊容與走過來,給她遞了瓶水,問道:“怎麼了,累了?”
易厭雨喝了口水,舉着小風扇、眯着眼睛看向王墨那邊,嘆了口氣:
“聊老師,你也是導演,你告訴我,劇本什麼時候能敲定下來啊?我拍了半個月,都不知道拍了些什麼。”
聊容與薅了薅易厭雨頭髮,把她頭頂上的薄紗蓋到臉上,一言難盡地也望向王墨那邊的方向,幽幽嘆了口氣。
“王哥就是這樣的。我前幾年拍他的戲,本來說好兩個月,最後拖到了半年。”
“啊?!”易厭雨下巴都合不攏了,連忙起身準備去偷身份證跑路。
聊容與拉住她:“放心,在大漠這邊的戲份只有一個多月,而且這邊環境特殊,他不會拖那麼久的。”
說着說着,聊容與望天,語氣遲疑:“最多三個月吧...”
易厭雨扒拉一下臉上被風吹得獵獵作響的紗,又揉了揉因爲大風、乾旱粗糙了不少的臉蛋,做了一下伸展運動。
聊容與看她的眼神有些關切,輕輕按了按她的腹部:“傷口要緊嗎?”
易厭雨一把抓住聊容與的手,放到嘴邊親了親,笑嘻嘻地說:“喫嘛嘛香。”
在《孟婆》開拍之前,易厭雨還是不顧聊容與阻攔去醫院拆了鋼板,並且執意不肯打戲用替身,一切都是親力親爲。最後聊容與氣得受不了了,直接找上了王墨,勒令他把所有的馬戲刪了。
聊容與又是嘆了口氣,把腦袋埋進易厭雨頸窩,手指輕輕撫摸她的肩胛骨。易厭雨知道聊容與實在擔心她,因此只是輕柔地拍着她的背寬慰她,不經意地轉了話題:
“聊老師,這算你導演的第一部戲吧?”
聊容與鼻腔發出一聲“嗯”,又補充道:“勉強算是吧。”
易厭雨突然悶悶地笑了幾聲。聊容與鬆開她,眉心微蹙:“笑什麼?”
“我笑啊,”易厭雨露出兩排小白牙,“我們扯證第一天不是回我家了嗎?”
聊容與接茬:“恩。”
“然後那天晚上,你還記得我說等你導完第一部戲,我們就怎麼樣嗎?”
聊容與眼睛微闔,心思一動,也笑了出來:“記得。你說導完第一部戲就立刻離婚。”
果然不出聊容與所料,《孟婆》劇組在大漠耗了不多不少整整七十天,超出了預計一個多月的一半。
易厭雨拿到身份證時,熱淚盈眶,不禁向齊紅瑛投去了同情的目光:“齊姐,我這就解放了。你加油嗷。”
《孟婆》是由多個既獨立又有聯繫的短篇故事組成的,而串起多個故事的繩索就是孟婆。易厭雨飾演的刀客不過是其中一個故事罷了。劇組在大漠取完景之後還要去其他地方,自然的,作爲孟婆的扮演者,齊紅瑛也得跟着王墨繼續熬。
齊紅瑛嘆了口氣,操着蹩腳的普通話幽幽感慨:“小易,你信不信。我跟王墨跑半年,他最後能給我剪到五分鐘戲份?”
易厭雨眨眨眼,語帶遲疑:“不至於...吧?”
聊容與走到她身邊,加入對話:“不好說。”
易厭雨害怕了,她豁出半條命,冒着骨頭錯位的風險打了兩個多月,到頭來落個一剪沒的結局的話,那就未免太慘了點?
想到這裏,易厭雨下意識地看了一眼聊容與,聊容與卻對她眨了眨眼,傳遞了一個讓她安心的眼神。
易厭雨突然心情平靜:朝中有人好辦事。
但易厭雨下一秒就笑不出來了,因爲導演之一的聊容與也得跟着劇組跑——按照王墨的雞毛特性,下次再見自家老婆更不知道是什麼時候了。
易厭雨本來想跟着聊容與跑行程,牢牢抱住聊容與的大腿死死不放,但是聊容與毅然決然地拒絕了——
“劇組裏條件不好,你好好回家養傷。聽話。”
聽話的易厭雨回到家之後就睡了個昏天黑地,然後就在微博上日常秀恩愛了。
易厭雨Yyy:離開容與的第一天,想她。
粉絲能怎麼辦呢,粉絲也只能恰檸檬加日常感嘆神仙愛情罷了,不過最讓他們難以忘懷的還是:被頒獎典禮上突然出櫃支配的恐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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頒獎典禮上,易厭雨二人的獲獎宣言如同平地驚雷,把娛樂圈震了個翻天覆地。
早有傳言二人已經在拍拖,也有粉絲極力想要“闢謠”——
“勿cue,抱走我家,請專注自家,日常營業罷了。”
奈何正主一次一次按頭,儼然一副“你們都給我嗑”的陣仗。
雙魚cp粉可以說是圈內唯一的cp粉底氣比唯粉底氣硬的粉絲了。但是他們也沒想到的是,兩位正主竟然在頒獎典禮上強勢出櫃——居然連婚都結了?!
cp粉:我嗑,我嗑還不行嗎?
頒獎典禮後,自然是鋪天蓋地的媒體採訪,二人被圍得水泄不通、寸步難行。
“請問二位是什麼時候開始的戀情,又是什麼時候結的婚呢?”
“請問二位接下來有什麼打算呢?”
“請問二位爲什麼會決定在頒獎典禮上公開戀情呢?”
......
二人皆是緘口不言,只緊緊握着彼此的手,在保鏢的保護下慢慢地挪到了車上。
二人額頭上都冒出了點點汗珠,相視一眼卻不約而同地笑了出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