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返回去，重新挑選了下牆上掛的幾件。
梨玄說：“送你的，不收錢。”
我精神一振：“那我三件全要？”
梨玄托腮琢磨了下：“也行，你選一件穿上，其他兩件我替你收着，等你何時想換了，我再給你。”
我小雞啄米似的點點頭。
他難得大方一次，說這些衣裳都是從自己寶庫裏選的。我身上那件藍衣，他早就看不慣了。今日正好就當送個禮。
我相中最中間那件霜降裳，衣坊老闆娘從牆上取下來，遞到我手中時，那凌人的寒氣順着手直通心肺。不過半會兒，就暖和起來，冰絲如夏，溫暖如春。果然不愧是法衣。
我拿進內間，將梨玄放在內間的姥爺椅上，背過去準備換衣服。結果脫到一半，我才後知後覺背後那道灼目的視線。回過頭去，精緻的仙童雪白緞發，託着腮自得其樂地望着我。
我：“……要不，你先回避一下？”
梨玄哼聲輕笑：“你身上哪處我沒看過，緊張什麼？”
我默默臉紅。
說得也是。
我回頭繼續脫，以最快的速度面紅耳赤將衣服穿上。因爲穿得有些急，這處又較爲昏暗，身上的衣服穿出來凌亂了些。甚至一時不察，手腕還被一截衣帶給纏住。我又心急火燎地去解那衣帶，半件外裳不成體統的搭在臂彎上。
“蘇生。”
“嗯？”我聽到呼喚，下意識回首。
梨玄正翹着腿坐在那裏，半張臉被外面簾帳縫i隙中透露出來的光照亮，同樣照亮的，還有那雙陰影之下，琉璃般的眸子。
“過來，我來幫你解。”
“……好吧。”
我走過去，一下就被光照住了面上的訕色，連忙把那稀開的簾子給拉起來。室內霎時陷入一片更深的昏暗。
不過這不影響梨玄的視力，蹲下來遞出手，他替我兩三下解開了帶扣。將肩彎上掛着的衣裳攏起，仔仔細細整理好，墨色的髮絲從衣服夾層中順出，規矩地披在身後。
那嬌豔欲滴的耳垂，以及緋紅的臉頰，在他看來極爲矚目。白衣襯得人越發豔麗，硃紅的脣，墨色的長睫。或許這人本就適合白色，合該被雪所包裹。
我還在“穿件衣服都要人幫忙”的羞i恥中打轉，臉頰突然被一雙小手捧住，被迫擡起來。熟悉地夾雜着梨香的吻落到脣上。
我：……
看來我的危機感是對的，他真是哪裏都可以發i情……
我被他捧着臉親吻一陣，在他手順着往下，做出不可描述之前，急忙退開來。輕輕喘着說：“該去找藥了。”
脣上的柔軟脫離，梨玄遺憾地喟嘆一聲，稚嫩的童音低語道：“蘇生，你就是我的藥。”
我時至至今，依舊比不過他的騷。
我：“我成你的藥，那是後期的事，現在還是老實找藥吧。”我先發制人，摟起他輕瘦的身子出了簾帳。
衣坊的老闆在門前揮着團扇，叫我們下次再來。
依我看她賣的這些露臍破洞裝只適合青樓女子，或者買不起太多布料的小乞丐。賣久必虧。我下次還是不來了。
抱着梨玄在街上隨意尋了間藥房，我琢磨劇情，此時他被雷劈靈氣損耗，妖力散失，不是普通藥房能拯救得起的。按照我寫的原書，那裏面書生爲白狐治病，只能買到普遍的補血補氣之藥，以及一些用來治療外傷，順便增加肢體接觸的外敷小藥。
這些藥對靈臺受損白狐於事無補，到最後還落下了體寒心痛的病根。
我將這些與梨玄一說，他立刻秒懂，道：“按照你說的來。”
我問：“你不要偶遇一個隱世神醫嗎？說不定可以一舉治好你的傷。”
梨玄意味深長地搖搖頭：“一下治好了有什麼意思，你不是已然寫到雙修了？那前面的事，就按照你的劇情走，我還想看看你我是如何對付那黑熊。”
“……行吧。”
好事多磨，一舉登天也並無遊戲體驗。
我去藥房買了些內服外用的小藥。拎包出來的時候，一直盯着那油紙包裏的藥看。梨玄多精明一個人，將我的心思看得那叫個明白。
“藥也不許喫。都是用來玩的。”
“……”被看破了！
我無奈地把那包泛着苦味的小藥放進裏衣。心和藥味一樣苦澀。
在回去的路上，我挑撥了好幾個臉上寫着“再世華佗”“妙手神醫”“藥谷谷主”“下凡醫仙”的白麪人。他們紛紛回過頭來看我，那張沒有面孔的臉上，居然能品出疑惑的表情。
我慚愧地收了手，撓撓頭：“那不是沒在外面嗎？說來，原來你們天上的仙人並不是高冷神祕，也有人的喜怒哀樂？”
這話我很早就想問了。
若是天上的神仙和凡人一樣，那又爲何能當神仙。他們修煉的意義又是什麼。
梨玄默了默，說：“天上不像你想象中那樣美好。人心難測，神只會變本加厲。清高的表象不過是讓人信服的障眼法罷了。”
“蘇生。”他捧着我的臉，鄭重地說：“你永遠不要相信神，哪怕是我。你永遠保持本心就好，我很喜歡現在的你。”
我：“……”不明所以。
但那句喜歡，還挺中聽。
我扒下他的手，說：“那可不行，我不信你你得揍我。我還是暫且相信你說的，總之世界上沒一個好神，都跟你一樣，壞得很。”
梨玄呲一聲笑了，說：“其實天上也有好神，不過太少了。”
他靠在我肩上，一一跟我講述天上有誰心地善良，有誰大公無私，赤子之心。分明說着天上沒幾個好神，可細數出來，卻總也講不完。
有時，人很矛盾，神也一樣。
回到客棧，那清冷的堂內依舊食客稀疏。我抱着梨玄目不斜視地上了樓。按照劇情，該給他敷藥，然後在客棧住一夜，半夜會被櫃檯那個眼尖的賬房偷窺，看看是否真的藏了個妖精在房裏。
待他確認了目標，就會跟掌櫃熊老闆彙報。熊老闆作爲萬坑寨第一大妖，法力高深，制服區區一個凡人，以及雷劫重傷的狐妖不在話下。是以除了今晚被偷窺之外，還有明日的熊狐之戰，啊不，熊梨之戰。
“梨玄，你可要好好保護我，那白麪人不會真的傷到我吧。”
“不會，都是演的，你別擔心。”
“嗯。”
我把他放在牀榻之上，取出小藥準備爲他上藥。既然是演，就要演出實際來。這種細節怎麼能紕漏。
我此時像極了一個欲施惡行的禽i獸，將他摁在身下，一手挑開藥塞，那苦澀的藥香便從藥瓶內溢滿室內。
“你要不要變回成人，書生爲白狐上藥時，白狐也是化作人形的。”
梨玄躺在牀上的體型一變，瞬間長回了那個風華絕代的男神。身上臉上的焦痕，以及凝褐的血跡依舊，卻難掩他仙人之姿。只是可惜成人之後少了那可拿捏的嬰兒肥，多了些冷漠無情。
我吞嚥了下，一手順着衣襟，剝開他的外衣。
“那我開始了。”
梨玄：“嗯。”他貼心道：“傷在左腹，右肩。其他小傷忽略不計，你且看着辦吧。”
我：……真的能看着辦嗎！？
我屏住呼吸，悄悄然道：“此時你該是昏死過去，閉着眼。”
梨玄沉默一下，老老實實地閉上眼睛。感受到右肩傷處清涼的觸感，那眼睫又顫了顫。抓着牀單的指尖收緊，同樣也止住了呼吸。
“你該感到疼。”
“……我都昏死過去了，哪兒能疼。”
“哦哦，也是。”
擦藥的指尖微微輕顫。
“那你別說話。”
“……嗯。”
隔了會兒，又聽我感嘆說：“梨玄，你好白。”
梨玄：……
他腦袋換了個方向，閉着眼睛繼續裝暈。
我接着給他上藥，待那兩處傷口上完，手中的藥還剩下一大半。我盯着他半遮半掩的肌膚，以及那隨呼吸，起伏平穩的胸膛。突發奇想。
剩餘的藥被我倒在手中，淅淅瀝瀝落在上面。順着優美的身線滑下。
“梨玄，你好欲啊。”
梨玄徐徐睜開那雙比身體還欲的眼睛：“狐妖可以在這時吃了書生嗎？”
我：“……恩將仇報？哪兒有這種戲碼。”我下一瞬反應過來，此“喫”非彼“喫”，腦袋一懵，捂着脣咳嗽兩聲：“沒，他們還沒到那種關係吧。”
梨玄雪眸暗垂：“可我想吃了蘇生。”
我：……
無時無刻不在騷。
是我趕不上的頻道。
此時是我騎在他身上，誰喫誰還不一定。既然是他挑的頭……手順着他的脖子往上，托起他修長的頸子，我俯下身，迎面而來的猛攻氣息道：“實不相瞞，我也想喫你。”
梨玄笑了：“那你猜猜，誰先喫到誰。”
我不甘示弱地挑起嘴角：“還需要猜嗎？你有本事不要用仙力。”
梨玄眸子一動：“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