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且他居然學會“盛世美顏”這個詞。
看來送他去上學效果還是挺好。
他絮叨完學校的課程，又從懷裏摸出幾堆金銀首飾，說：“這是陳老先生叫我帶回來的，他讓我還給你，說不收這些貴重的東西。”
我一見那些物件，便心知肚明。
先生果真還了回來。
除了愛寫些奇奇怪怪的東西，他爲人還是令人敬佩。
一腔回報付諸流水，我並未失望，囑咐小鬼下次帶點兒延年益壽的玩意兒。既然金錢不能滿足先生高尚人格，那這東西他總可以接受。
小鬼聽話的應下了。
因着明天要陪我在域裏學習，高興得不得了，不時朝梨玄投過去挑釁的眼神。梨玄都快被他煩死了。
接連幾日，家中學堂來回往復。滑稽鬼帶回來的樂趣越來越多，我教他只需一遍，他便可通透。但理解和知曉是兩回事，他與常人的觀念不同，有些時候總另闢蹊徑的提出些問題。諸如孔融讓梨的故事，他問孔融爲什麼不變出更多的梨子，梨子那麼難喫他怎麼不讓其他的東西，他把不好喫的東西讓出去爲什麼要叫兄友弟恭。
“……又不是所有人都和你一樣，不喜歡梨。你是個梨子出生，怎麼會不喜歡梨呢？”
滑稽鬼：“那你喜歡喫人嗎？”
我：……
懂了！
我不該講孔融讓梨，我該講他讓西瓜。
這得給小鬼留下多大陰影。
……不過，我突然想起來他當年也是被我餵過一口梨子的。這陰影大概很早以前就留下了吧！
小鬼在旁嘀咕：“要不是當年梨玄老用梨子扔我，我還不討厭梨子。他把我困住的時候真是無所不用其極，陰損的事兒都被他幹完了。”
我：“……”
這日，某個陰損的混蛋突然之間多了一份要上交的檢討。
梨玄萬萬沒想到當年隨手乾的事兒現在被滑稽鬼檢舉出來，他面無表情想弄死他的樣子十分好笑。
正所謂，天道好輪迴，蒼天饒過誰。
不幹虧心事，不怕鬼敲門。
那就是他的報應。
“你最近和他一起，就專門想着法子治我？”
梨玄靠在門前，堵住我的去路。
我懂他在埋怨整日讓他寫檢討的事兒，但這哪兒能怪我，小鬼最近可把他當年幹過的壞事兒坦言個遍。
我總不能讓他白受委屈，不把梨玄關起來暴打一頓已經是仁慈了。
小鬼受過的罪我都替他不平。
他還好意思生怨。
我默默然斥責他：“你性格何其頑劣，不該治治嗎？”
他一言不合，將我抵在牆上，壓迫感十足的靠近道：“那也輪不到你來治我。”
“……”我區區一個凡人還沒有本事了唄。
“我不治你，難道等着以後小鬼來治你嗎？一人做事一人當，既然犯了錯，就該唔……”
他一口叼住我叭叭不斷的嘴。
我：……我就知道靠這麼近準沒好事，物理堵住我的大實話嗎？
說：“我不喜歡從你嘴裏聽到我的壞話。”
說完，高冷又拽酷地出了門。
我：……
渣男行爲。
與此同時，門口繞進來小鬼的身影，他奇怪地看着路過與他涼薄對視一眼的梨玄：“我剛剛好像聽他說你說他壞話？”
……原來是因爲小鬼才走的。
我默默望他，默默撫上自己的嘴皮子。
後知後覺，心跳加速。
這狗東西太會了。
自從過上了教導滑稽鬼的日子，他在我教學的時候很少出現，大概是見不得我與小鬼融洽的氣氛。
最近也確實時常疏忽他的情緒。
與小鬼一起明裏暗裏罵他，甚至要他寫檢討……這大概是他一輩子也碰不上的倒黴事。
……
可，我這不是想給他找點兒事做嗎？
何以至於置氣。
算了，有機會找他道歉。
爲了這狗東西我真是太難了。
滑稽鬼是來找我去書房上課，正巧有一本課本落在臥房了。瞥見嫩紅嘴角上可疑的印痕，他盯着那處暗了暗眸，陷入沉思。
“走吧，去書房。”
“……哦。”
這幾日沒有我和梨玄的規勸，他很自覺的去學堂。一則學堂裏確實有趣，二則能回來給我講那些有趣的事。
引用他的話來說，既然蘇生不能出去，那我就是蘇生的眼，將這外界的一花一木講給你聽。
我很欣慰他能這麼說。
儘管域中無所不有，但有些東西是無可替代的。
他爲此時常在學堂惹是生非，特意搞出更多有趣的事來，惹下了不少麻煩。還是靠着我與陳斯文家裏校裏的多次鬥私批修，纔有所收斂。
我照例詢問他今日在學堂發生的事，他的狀態卻顯得心不在焉，絮叨了今日學堂發生的云云事件，以及日常被一羣小女孩追着不放，課下跑出三公里路的可怕經歷，便無話可說了。
我想起當年也曾被一羣猛女從小追到大的日子，摸摸他的腦袋：“正常，你只要不傷害她們，追一追無所謂，還能鍛鍊身體。”
他點了點頭，托腮問：“蘇生當年也被追過嗎？我聽她們說你是當年村裏那個怎麼也得不到的玉郎。”
我：“……”
額……
“你都是聽誰說的……”
小鬼嘟了嘟嘴，道：“一個來學堂接妹妹的姑姑，她說她叫蘇紅花，當年把你堵在草垛裏，差點把你強上了，結果中途出來個程咬金……”
我趕緊捂住他的嘴，一聽“蘇紅花”這事兒我已經明白了！原來是那個彪悍女人，她竟然還敢在小鬼面前提前那事兒！真……！我草了！
“你你你…你就當沒聽到，她就是個喜歡說大話的。咱把這事兒忘了，它根本沒發生過！”
他奇怪地被我捂着嘴，看我這幅緊張兮兮想要掩飾的模樣，突然想起學堂上學到的一個詞，叫“欲蓋彌彰”。
他身子後移，退開半步，輕而易舉地脫離我的爪子，納悶地問：“強上是什麼意思，程咬金是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