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是你媽媽給你郵來的禮服。”傅枝身邊,有個長相一般的小姑娘提醒。

    儘管高定的黑色旗袍不及鑲鑽的桔梗裙精緻,可瑾墨的限量款,也不是有錢就能買到的東西。

    要說不羨慕,那絕對是假的。

    傅枝皺了皺眉,把旗袍拿出來,黑色的盒子下方壓着一封藍色的信件。

    她撕了信封,甦醒看見露出來的黑色卡片上有一行小字。

    ——“尊貴的陸初婉小姐。”

    甦醒偏頭,“哎”了一聲:“這不是給陸初婉的禮服嗎?”

    “什麼?這個旗袍是給陸初婉的嗎?!”

    甦醒把卡片拿到手上,“吶,這上面寫着她的名字呀!”

    陸初婉一回化妝間,聽到的就是這句話。

    她下意識地把手放在勒的發疼的細腰上。

    傅枝的目光遠遠的落在她身上,漂亮的杏眼清冷又乖戾,輕聲:“去脫了。”

    陸初婉愣了下,繼而不屑道:“憑什麼?”

    她看向傅枝,語氣很差,“即便是嫉妒我穿的裙子,但也請你注意場合,認清你養女的身份,少在學校裏丟人現眼!”

    “可你身上的裙子是枝枝的。”甦醒把卡片和旗袍放在一處,“這個纔是你的禮服。”

    陸初婉看了傅枝一眼,她站在化妝臺前,身形隱沒在刺目的白熾燈光下,教人看不清神色。

    陸初婉能感受着周圍女同學看向她的目光,即便此刻很安靜,沒有人說話,她也覺得她們每一個人都帶着不懷好意,極盡嘲諷,好像在暗示她低傅枝一頭。

    她緊了緊手心,側身問徐彤彤,“你放禮服的時候把瑾墨給我的信函裝到傅枝的禮盒裏了?”

    “啊?啊……對,是我剛剛着急放錯了……”徐彤彤舔了舔脣,開口道:“行了傅枝,那旗袍就是你的,你就是個養女,還想穿多好的衣服,別在這沒事找事了!”

    衆人的視線都放在兩個人身上,化妝間的氣氛很凝重。

    傅枝的指尖摩擦着手機屏幕,她睫毛很長,這時候擡起頭,恰巧放在陸初婉的腰間。

    白色的桔梗裙邊,有一條被撐開的線頭,不是很明顯,卻在崩壞的邊緣。

    “不脫是吧,”傅枝笑了下,低頭髮了條消息,語氣挺意味深長的,“行,你別後悔。”

    陸初婉被她看的心裏發毛,嗤了聲,“故弄玄虛!”她穿她的裙子,什麼時候論得到傅枝在這質疑!

    徐彤彤拿着小風扇給她吹風,“婉婉你彆氣,這條裙子這麼貼合你的身材,怎麼可能不是給你二嬸量身訂製的?傅枝就是嫉妒你比她好看!”

    話音剛落,化妝間的房門就被人推開。

    白瑤和許薇兩個人一前一後的進來。

    許薇隔得老遠就看見了女兒,咧着嘴笑了下,正要問傅枝怎麼還不換禮服,在看見小侄女身上的桔梗裙時,她臉色頓時一陣青一陣白的,不可置信道:“婉婉,你怎麼穿着我給枝枝做的裙子?!”

    “什麼給傅枝的?”陸初婉心口一緊,“二嬸,這條桔梗裙不是給我的嗎?”

    許薇說:“當然不是給你的!你的是禮服一條黑色的旗袍,那上面不是都寫了名字嗎?你怎麼還能拿錯?”

    陸初婉沒說話,她身邊的徐彤彤尷尬地緊了緊手上的小風扇。

    白瑤看了眼放在化妝臺上的黑色旗袍,對比女兒身上的這條桔梗裙,覺得無比的荒唐:“二弟妹,你這也太偏心了吧!給自家女兒的禮服就是最好的,給我們婉婉的就這麼敷衍!”

    十個手指頭還有長有短呢,許薇喜歡陸初婉,可這能比得過對她親生女兒的愛嗎?

    況且這件事情的重點並不是許薇在小氣一條裙子,而是這條裙子是她熬了兩個通宵,親手給傅枝做的,一針一線都用了她全部的心意。

    算是給女兒真正意義上的第一件禮物。

    結果卻陸初婉給截胡了。

    許薇不和白瑤辯駁,她一口氣卡在心口,看着侄女,儘量心平氣和的說:“比賽還沒開始,你現在去把裙子脫了,還給我們枝枝。”

    周圍的女生聽見風聲,都看向這邊。

    “原來這個桔梗裙是傅枝媽媽給她女兒做的啊,怪不得這麼漂亮,還在網紗上縫製了碎鑽!”

    “陸初婉之前說的那麼好聽,還說要把桔梗裙送人,原來是鳩佔鵲巢,拿着人家媽媽送女兒的仙女兒裙做人情呢?”

    “這種仙女兒裙做起來很花時間的唉,她穿過了傅枝的裙子,再給傅枝還回去討厭啊!這讓傅枝怎麼穿?”

    陸初婉咬着脣,聽見周圍的討論聲,眼眶極紅,強硬道:“我馬上要上場比賽了,來不及換!”

    “桔梗裙的裙圍是56,黑旗袍的裙圍是62。”

    許薇語氣有些急:“你太壯了,你穿不了枝枝的衣服!一會兒上臺給裙子崩壞了怎麼辦?!”況且陸初婉給她女兒的禮服穿走了,她女兒一會兒穿什麼?!

    “我們婉婉這麼苗條怎麼就壯了!”白瑤把人護在身後,“我告訴你許薇,今天越不讓我們婉婉穿這條裙子上臺,我就越要讓她穿!你不服氣,我們就去老太太那裏好好說道說道,看看誰對誰錯!”

    陸初婉吊着氣,坐在化妝椅上,聲音淡漠:“這條裙子我穿很合身,就像是給我量身定製的,你不用擔心。當然,二嬸,你要是心疼錢,回頭我把買這條裙子的錢還你就是了!”

    “不是錢的事情!”許薇說不通,氣的臉都紅了,又不能上手去搶,“這是我和枝枝哥哥給枝枝做的!全部都按照枝枝的尺寸來的,陸初婉你怎麼和你媽媽一樣這麼不講道理!”

    這還是許薇第一次跟陸初婉說重話,還是當着這麼多人的面前。

    陸初婉臉色一白,氣的別開頭,“二嬸,我已經很講道理了,我說了,我馬上要上臺演講,我來不及換!”

    像是爲了驗證她的話,有現場指導的老師拉開了簾幕,“陸初婉,你準備一下上場。”

    “嗯。”陸初婉提着紗裙起身。

    許薇一口氣上不來,眼睛裏朦朧了一層霧氣,看着化妝臺上尺碼偏大的黑旗袍,“枝枝,都是媽媽不好,應該親自把裙子給你送來的,這叫你怎麼穿啊!”

    陸予深抱着畫板的手往傅枝的方向試探性地移了一下,不等碰到妹妹的指尖,就快速地收了回來,耳尖紅紅。

    沒有安慰到妹妹,反倒給自己搞得心裏的小鹿撞死了。

    他抿了抿脣,去扯着許薇的衣角站在角落,不太開心的樣子。

    “你已經很好了。”傅枝牽着許薇的手,言簡意賅:“她會後悔的。”

    白瑤沒理會傅枝的瘋話,把紅色的簾子打開了一角,看向走向舞臺的陸初婉。

    舞臺上的聚光燈打在她身上,襯得她皮膚如羊脂白玉般細膩。

    臺下,無數道目光都落在她身上,驚豔和讚歎。

    陸初婉聽見有男生在喊她的名字,誇她穿着漂亮。

    她勾了勾脣,一隻手拿着麥,說了聲謝謝支持。

    走到評委老師面前,正要彎腰去紙箱裏抽取試題。

    “呲啦——”一聲。

    整條裙子從腰側一直撕毀到胳膊處。

    緊接着就是“噼裏啪啦”水鑽崩壞從紗裙上落到地面的聲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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