紅色特殊材質的煙霧彈被引燃,在天空炸裂。
“呲——”地一聲,偌大的山林裏,煙霧瀰漫。
紅色,彷彿拉響了真正災難來臨的警笛聲,讓原本就緊繃的氛圍更加的窒息和躁動。
原本在禁地沉睡的機械獸,彷彿是被觸動了什麼開關一般,逐漸從沉睡中清醒,原本機械化的身體就比普通人的速度要更快,何況在歐陽墜的改良下,更是將機械獸的身軀研製成了最方便奔跑地四肢區和爬行移動的蛇身。
“嗷嗚~!”嘶吼咆哮從身後的不遠處清晰地傳到人耳。
“嘭——!”的一聲,密集小路邊阻礙獸羣移動地樹枝被機械獸大力地摧毀,倒塌,百年的古木在機械獸地利爪下宛如初生的樹苗,纖細又不堪一擊,半歪着,要垮不垮的樣子。
“跑!快跑!草,禁地裏的機械獸都甦醒了,全部撤離!現在就撤離!”在場的教官注意到這邊的情況,來不及管夏奎的死活,急忙互相拉扯着,頭也不回地就往前衝。
“煙霧彈!誰手裏還有煙霧彈?繼續發煙霧彈!向歐陽小姐求救!”
“禁地暴亂!申請救援,這邊申請救援!”
教官們跑在隊伍的最前方,喊的那是一個撕心裂肺,兩條腿撒丫子跑起來,竟然是比平日裏訓練出任務還要快那麼一倍。
跟在教官後面的一羣旁系更不必提,生死攸關的檔口,誰也不願意做那個先死的。
禁地內分分鐘上演了一種她逃,它追,他們都插翅難飛的科幻大片。
只是比起這羣一路小心翼翼走上來的教官們,傅枝這批學員顯然沒有他們那麼多的氣力。
一來是他們先前花了一個多小時在山林裏跑步,身體已經達到了一個高度疲憊的狀態,大腿抽筋小腿打顫,現下最是擡不起腿。
二來則是他們本身離機械獸就比較近,加上沒見過什麼世面,機械獸從禁地裏甦醒,那鋥亮的,冒着綠光的眼睛還不等探出來,教官們就撒歡地一樣逃了,只剩下他們這羣憨憨,直到看見快要躥到他們面前的機械獸,還在發呆,若不是傅枝那一嗓子,只怕他們這會兒還在比對禁地裏的機械獸同他們家族徽章上機械獸的相同點和不同點!
就這麼想着,來回不過兩三分鐘的時間,旁系的這批學員就被一羣根本沒人在乎他們死活的教官狂甩一條GAI!
傅枝扯着全身痠軟的歐陽糯,相當於是負重前行,還要快速地跑,呼吸也變得急促。
歐陽糯聽見身後傳來的嘶吼聲,驚慌失措地轉過頭看了眼。
相隔百米的距離,她曾倚靠的樹木早就被機械獸用尾巴拍打,折成了兩半,跟個歪脖樹一樣懸在半空,將斷不斷。
“媽呀!我要找我媽!我要回家!嗚嗚嗚,這還是人嗎?救命!”原本跟在傅枝隊伍裏的歐陽鳴聽見身後的咆哮,轉過身,目之所及是大片的殘骸,遍地浪跡,呆愣愣的看着機械獸離他越來越近,眼眶霎時間浮了一層霧氣,整個人腿腳一酸,就這麼直接跌倒在地,痠軟無力。
同隊伍的其他男生跑的也是一個跌跌撞撞,宛如童話裏被能幻化成人身豹子猛追的小公舉,驚慌失措,一步三摔,手腳並用地向前奔跑。
歐陽鳴又怕又慫,心理上的畏懼在這一刻終究還是佔據了上風,絲毫感覺不到身體上的痛意。
眼前是塵土飛揚中,破壞力極強的機械獸。
他腦海裏的可視圖似乎定格了這一刻,連帶着心中的恐懼,似乎已經看見了下一秒就會在機械獸的腳下被踩到血肉模糊的自己,整個人面無血色,頓時嚎啕大哭,又甩胳膊又踢腿的。
“我要回家!我要回家!媽——!”
歐陽鳴的聲音隱匿在巨獸的咆哮聲中。
傅枝回過頭,看見半蹲在地面上的少年,整個身子被汗水浸潤,修長的指插入到髮絲中亂扯,抱着頭,像只鴕鳥一樣把自己埋在膝蓋裏。
機械獸的嘶吼聲越來越近,衆人連回頭看的時間都沒有,拼了命一樣拖着疲憊的身子向前奔跑。
歐陽鳴沒有擡頭,他覺得危險離他越來越近。
眼淚吧嗒吧嗒地往下掉。
他想起了他爸,想起了他媽,想起了家裏還沒斷奶就被架上烤火架的小香豬,還有他滿qq的女朋友……
啊,佛祖。
如果在天有靈,請幫他照顧一下他還未來得及孝順的爸媽,還有……
“啪”的一聲,肩膀上傳來的重力壓在他身上,就在他身後,忽然傳來了一陣大力地向上提拉的勁道。
機械獸鳴叫嘶吼的禁地,危機潛伏的無人之境,日光透過樹木葉,斑駁地灑落,刺目的暖光照在他哭腫的眼睛上,古樹傾倒聲,同批少年的呼救,還有人大聲的啜泣,奔跑時摔倒的聲音,交織成一片。
歐陽鳴透過指縫看向狼藉的世界……
黑色襯衫的訓練服映入眼簾,傅枝一隻手落在少年的脖頸處,長時間地奔跑讓她也沒了多少力氣,只是吊着口氣,把人向上向前地拉了把。
清冷的嗓音帶着點微喘,說出來的話卻是冷冰冰的,不帶一絲感情道:“起來,跑。”
三個字,帶着倆標點符號。
少女的目光落在不遠處的機械獸羣上,緊蹙着眉心,滑動的吼嚨處清晰可見她的緊張和擔憂,遠不是面上的雲淡風輕可以掩飾的住的。
生死攸關的境地,被眼前的少女拉着,宛如溺水的人找到了最後的一根稻草一般。
不管先前這根稻草他有多麼的不喜歡,在抓緊這根稻草的時候,他只覺得,全世界都沒人比傅枝好看!就是他媽都不行!
在這一刻,在被傅枝提溜起來的這一刻!
歐陽鳴彷彿獲得了無限的力量!
他覺得他又行了,又能跑了,甚至可以和傅枝手拉手一起跑。
這樣以便於傅枝在跑不動的時候,他可以用力氣拉一下傅枝,幫助她,讓她倖免於難。
就是男女牽手,難免遭人非議,可若是爲了活命,想必也是可以的吧?
他想着,有些不好意思地低了個頭。
趁着這個姿勢,扭捏地伸出手,就要去觸摸傅枝。
向前一拉,往回一勾,一擡頭——
出乎意料的,勾到了一手的空氣。
歐陽鳴:“????”
傅枝人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