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守願身邊的丫鬟雅兒和二太太身邊的張婆子一進一出,剛好慌慌張張撞做一團。
“哎喲!”
兩人也只敢哎喲一聲,卻不敢吵鬧,一個捂着鼻子,一個捂着胸口,各自去辦事。
秦鳳中見此刻屋裏完全沒了章法,斥道:“慌什麼,規矩都哪裏去了?”
越慌越容易出錯。
張婆子是要去催太醫來了沒。
秦鳳中由一個婆子領着進了秦守願的屋子,裏面堆滿了人。
二太太一臉焦急的坐在牀尾邊上的椅子上,寫不盡愁容。
四奶奶坐在牀邊上,掛着淚珠就沒歇過氣,一邊抹眼淚,一邊給秦守願擦臉,旁邊婆子丫頭站了一堆,或焦急茫然,或擁擠手忙腳亂。
秦鳳中進來就看見此情此景,一個孩子的屋子裏能有多寬?
屋子裏三個主子,每個注意身邊又都有人。再加上照顧秦守願的。
一屋子全是人。
你弟妹和四侄媳婦,平日裏都是有頭有緒,有章法的人,但凡是秦守願的事,就如此沒了頭緒。
他吩咐說:“屋子裏就不要留這麼多人了,留兩個人伺候就成,其餘人都在屋外侯着隨時聽命。”
如此,屋子裏這才一下子出去了六七人,一下就寬敞了起來。
二太太和四奶奶起身給秦鳳中行禮。
“大哥。”
“大伯。”
秦鳳中趕緊擺手:“此刻做這些虛禮做什麼。孩子怎麼樣了?”
不問四奶奶的眼淚還收得住,這一問,就是黃河氾濫決了堤,頓時哭得厲害了起來。
佟氏直哭得說不出話。
二太太也摸眼淚,但到底年紀大些,經歷多些,面色滄桑,卻還是沒像佟氏一般沒了基本的定性。
“發着燒,偶爾說幾句混話,叫也不醒,剛剛醒了一會,看着我們的眼神,像沒有焦慮一樣,空洞無神,愣愣的喊了祖母和娘就又閉眼迷糊了過去。”
秦鳳中上前兩步,站到牀頭,伸手探了一下秦守願的額頭。
這一探,秦鳳中心底也不住的往下沉,竟然如此之燙。
難怪。
他開口說:“剛剛我已經吩咐秦忠去請太醫了,估計馬上就要到了。放心吧,會沒事的。”
“謝大伯!”
不一會果然請來了一位太醫,姓馬,是太醫院副院判之一。
馬太醫從醫三十多年,經驗老道,醫術也是精湛,見是他來,四奶奶垂着的心稍微放了下來。
因爲馬太醫特擅長治小兒病,以往馬太醫來過兩次,秦守願有個傷風感冒的,喫幾濟馬太醫開的藥就藥到病除。
秦鳳中道:“馬太醫,辛苦你了,這麼大早的把你從睡夢中叫醒。全仰仗你了!”
“國公爺客氣了,職責所在,咱們先看病吧。”
馬太醫人不高,瘦小個子,快六十,人卻精神抖擻。
他一手把脈,一手習慣的輕撫下巴的那一縷小山羊鬍須。
馬太醫一上手,不過一息之間,原本氣定神閒的面色,忽然凝重了起來。
搭在脈搏上的手也稍微沉了一分力再把了一會脈。
原本見到馬太醫稍有安心的四奶奶一見馬太醫此情景,剛稍微放下的心又懸了起來。
馬太醫看病從來氣定神閒,手一搭脈,一沉吟之間,病情藥理就心中瞭然,從不見他如此緊張過。
他多方便探查後也神色凝重的問:“此病應該是昨夜就開始,孩子這次的病情來的突然,如山倒地蹦之勢。嚴重的緊呀!”
他又看了看秦鳳中,他本想說可以準備後事了,卻又覺得不妥,這可是秦家的子孫。
可這孩子,往日裏生病,也就是病理上的問題,藥到病就除。可這次,發熱可大可小,可問題是,這小孩沒有生機,生命體徵也不顯了。
說的不好聽就是不想活了。
秦鳳中也從馬太醫眼中看出了棘手,只道:“馬太醫,您直管醫,什麼法子都試試,要什麼藥,咱們家都出。就是咱們家沒有,拼了老臉,我也去聖上那裏去要。”
“國公爺,這不是藥的問題,是這孩子他,哎。我且先開藥試試趕緊去煎藥。然後你們打水,給孩子洗澡降溫。”
於是大家又忙乎了起來。
馬太醫開完藥後,秦府藥庫房裏抓了藥就趕緊熬藥。
這邊也不停的洗澡降溫,可是秦守願身上一直滾燙,人卻感覺是畏寒的不停的發抖打擺子。
面色一會潮紅髮熱,滾燙嚇人。一會面色卡白髮青。
藥熬好後,秦守願也根本喝不進去,任憑怎麼灌都會吐出來。
馬太醫看着這些情況,直搖頭,眼中盡是無奈。就差直白的說沒救了,準備辦喪事。
佟氏一下跪在馬太醫面前求他:“馬太醫,求求你,你醫術高超,仁心仁德,一定可以救他的。昨天他都還好好的,昨天他還生龍活虎,不可能的,求求你,想想辦法。”
秦鳳中也覺得會不會是出了什麼差錯,這孩子,怎麼可能?
“馬太醫,會不會是中了毒?”秦鳳中問。
否則,昨天還好好的,怎麼可能一夕之間就這樣了?
他雖不懂醫,可他也見過不少生死,剛剛秦守願眼中確實意識喪失,意志全無,毫無生機。
馬太醫否認說:“不是毒。”
此時秦鳳西和姜婀也走了進來。
他們也是一大早就聽說了這件事,不過沒有第一時間過來。是怕添亂。
後來聽說馬太醫過來診斷說基本無救的時候,把兩人都嚇一跳。
這是中毒了還是什麼,怎麼可能一夕之間就藥石無效的地步。
所以他們也趕過來,見丫鬟婆子根本灌不進藥。
秦鳳西上前在秦守願的身上點了兩處穴,秦守願整個身子軟了下去。
然後他掰開他的嘴,硬是灌了大半碗藥下去。
這邊大家都緊張的看着秦鳳西用這種方式灌了大半碗藥下去,也稍微有些安慰,好像覺得只要能喝下藥就好。
卻都沒注意,佟氏見到姜婀像發了瘋一樣過來就是給她一巴掌,然後兇狠的推搡她道:“你走,你給我滾出去,我不管你是誰,這裏不歡迎你。都怪你,如果不是你昨天帶他出去亂喫亂喝,他怎麼可能生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