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果事情真的這麼簡單就好了,她再也回不去了,如今這個身份,是她當初想爭取來的。
真的拿到這個身份的時候,卻又覺得很無力,這才幾天,就已經是一地雞毛。
突然覺得一陣疲憊感。
秦鳳西追到姜婀是在出發的第二天。
原以爲當天晚上就會在那個驛站遇到她,卻不想,她比她想象的還要拼命。
一個女孩子,何故這麼堅強。
當時她裹了一件黑色的披風,在路邊攤子上買燒餅。穿的是尋常料子的衣服,甚至整個臉都讓圍巾遮得差不多了,就剩了一雙眼睛在外面。
他和驚雷快馬而過,只看見了一個背影,他便及時嘞馬。
九尺玄鹿因主人的突然示意,急急剎住了腳步,馬蹄都險些在地面擦出火花,玄鹿感覺到腳錐疼,輕輕踢了兩下前蹄,咆哮了兩聲。
驚雷跑出克幾步才停住,還不知情況的調轉了馬頭,走回來。
就看見自己主子坐在馬背上,眼睛死死盯住燒餅攤前的那個小小的人,不發一言。
“姜三姑娘?終於追到你了!”
姜婀沒有回答驚雷,只看見秦鳳西的眼神如寒冰劍雨一樣死死盯着她,似乎冰冷至極,又似乎快要火山爆發。
她都忍不住身子一下緊繃了起來。
從來沒有見他用這樣的眼神看過她,那種感覺,就是她犯了不可救贖的大罪,只有打入十八層地獄才能贖罪的感覺。
她默默的轉開了眼睛,惹不起,躲得起。
可想想也不行,此子雖兇,還是很好哄的,要不然臉皮厚點,說點好聽的?
撒嬌女人最好命!
她暗地裏捏了捏自己的嗓子,準備用發嗲的聲音來撒撒嬌。
可一見他的神色,就是已經明瞭,撒嬌也沒用也不原諒的表情。
讓她唯一一次想要溫柔可愛一點撒個嬌,發發嗲什麼的都沒成功。
她默默的咬了一口燒餅,雖然有些硬,可到底是熱絡的,她使勁嚼了兩下,然後艱難的吞下去。
然後身子一軟,以肉眼可見的速度慢慢的慢慢的往旁邊暈倒下去。
若是平常,他鐵定第一時間接住她,而這次接住她的卻是大地母親。
躺在冷硬的地上實在是不好受,她半睜一隻眼睛,見秦鳳西根本就一臉瞭然的拭目以待。
哎,這男人也不好哄呀,罷了!
她識趣的乖乖自覺的從地上爬起來,拍了兩下灰,撿起剛剛包好的燒餅,既然不理就算了唄。
她還要趕路,去牽自己的馬。
路過他身邊時,也沒敢再看他。
但心裏卻泛起陣陣委屈,眼眶也起了霧氣,她低頭不語,他對她的態度讓她覺得十分委屈,她這麼做都是爲了誰?
李矚不願意他去冒險,她也不願意,憑什麼還生她的氣了,這兩日風餐露宿,她無時無刻不想着他,他倒好,見面就給她臉色看。
越想越委屈,眼淚快出來了,爲了掩飾,她趕緊拿起燒餅咬了一口,順便快速抹了眼淚。
誰知一陣天旋地轉,然後一個溫暖的懷抱,越抱越緊。
她眼角掛着淚珠回頭看把自己抱得緊緊的秦鳳西,他一把將她拉上了他的馬上,抱在了懷裏。
“你知道這兩天我有多擔心嗎?”聲音不大,卻帶着粗重的鼻音,他擔心慘了她。
以至於現在把她抱在了懷裏,手還有些顫抖。
這兩天的緊張害怕,在靠在他懷裏的那一刻,瞬間煙消雲散。
覺得踏實又安心。
剛剛還委屈的嘴角,立馬揚起滿意的笑。
“那你還兇我?”
“我幾時兇你了?罵了你還是打了你了?”他氣急。
不過是氣狠了,眼睛盯着她不放,她便哭了,如何捨得再罵她打她?
她承認,在他的面前,她總是脆弱的。
兩天的風雪交加,寒風撲面,冷徹透骨,她都不曾都比不上他剛剛指腹輕輕一抹來的狠烈,引得她顫慄。
他用披風緊緊裹住了她。
驚雷沒眼看的轉過了頭,心裏也大大的舒了一口氣。
一路上,寒風大雪就算了,還要忍受秦鳳西那比寒霜還要冷幾分的臉,雙重寒冷加身的驚雷,連日裏,連話都不敢說,呼吸都怕重了,而被殃及池魚。
此刻寒霜終瓦解了。
他的心也跟着慢慢迴歸到了胸腔裏,不禁暗暗感謝姜婀,也暗暗慶幸秦鳳西眼神好,這樣站着裹得只剩一雙眼睛都能認出來,實在是難得。
“走吧!”
秦鳳西帶着她騎一匹馬。
“我的馬!”她總不能這一路上都和他共乘一騎吧!
追後驚雷牽了馬走在後面。
他忍不住把她抱的更緊,頭抵着她的頭頂,氣憤的說:“爲何不辭而別?”
“我若說了,你會讓我一個人走嗎?”
“當然不會!”他義正言辭。
“嘶!哎,你輕點!”她手臂被她碰到生疼。
“怎麼了?”
“昨天路過冰河的時候,速度太快,沒有給馬蹄包紮,連人帶馬一起摔在了冰面上,手臂有些擦傷,不嚴重。”
她雖說得輕巧,可以想象,冰面本就光滑,速度又快,還不知道被甩開多遠。
心疼和自責的滋味越發濃烈,明知道她的性格,當時就不該鬆懈,她一個女孩,哪裏有什麼在外行走的經驗?
如今能看到她安好的坐在自己身前,已經是萬幸了。
“還有哪裏受了傷?”
她支支吾吾,知道不說實話也是瞞不過他:“還有小腿和膝蓋處略有些擦傷,不過都不礙事的,很輕微很輕微。”
他卻冷了臉,吩咐找一家客棧,定了一間房,讓驚雷去把姜婀的那匹馬賣了,然後把他們的兩匹馬餵飽。
然後定了幾個菜。
他則帶着她去了樓上客房。
“幹嘛,昨天晚上我都已經處理過了,真的只是些小擦傷。”她有些緊張,他不是要檢查吧。
他卻不管,推着她就進了屋,然後把門關上。
用不用質疑的口吻說:“把外衣脫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