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很少穿正裝,上次穿正裝還是同鍾止彧相親,想想也是挺尷尬的。
可時瑾知道爲了讓襯衣穿起來有型,是需要熨燙的。家裏沒有熨燙機,這點時瑾犯起難來。
襯衣放在茶几上,時瑾理智地拿起一個玻璃杯,杯裏倒着合適的熱水,裝作有熨燙機的樣子給鍾止彧熨燙着衣服。
襯衣經熱氣的熨燙,裏面的味道被激發起來,除了有洗衣液的味道,還有別的味道。
時瑾敏感的鼻子嗅到了,便放下玻璃杯,拿起襯衣像敏銳的警犬似的,從衣領子一直嗅到袖口。
很清新的味道,像是一種信息素。
信息素?
這個念頭剛冒出來,時瑾自己先嚇了一跳。誰的信息素,怎麼會有信息素的味道,鍾止彧是個beta。
然而下一秒,他卻很奇怪地想要多聞一聞這味道,很舒柔的感覺,就像浸泡在清香藤蜜花水裏一樣。明明應該是排斥的,卻異常的想要親近。
時瑾像一隻貪婪的小兔子,在看見一籮筐的胡蘿蔔後,眼眸露出欣喜的顏色。
不覺中他竟然泄露出自己的信息素。
“?”
下一秒,時瑾忙丟下襯衣,平復自己的呼吸,又跑去樓上拿了抑制劑在身上胡亂噴了一些,這份隱隱的感覺才暫且被壓制下來。
時瑾慌了神,心跳加速,即便又抑制劑的作用,還是如此。
他只好轉移注意力,給末利發去微信。
——末利,我突然嗅到了鍾止彧身上的信息素,我感覺好奇怪呀。
時瑾等着末利回微信,坐在環形靠背椅上。
——啊?這是怎麼一回事?
時瑾把大致的情況同末利說了一遍,省去的部分自然是他心跳加速和對這信息素的依賴。
末利回道。
——嗯……可能就是不小心留下的,你想想你的那位beta愛人在酒店工作了,接觸的人肯定會很多。
——再者,你知道最近剛出的那個beta香水嗎,聽說還挺好用的。我倒是不用,看其他beta同學用着不錯,你說那個味道會不會是鍾止彧噴的香水?
末利這個問題問的挺新奇的。鍾止彧身爲omega,對beta香水這件事知道的不多,發育後就能嗅到各種各樣信息素,對香水便少了許多關注。不過經末利這麼提醒,倒是有可能。
不過是什麼香水,能這麼持久。而且難得能讓他這麼舒服,很難得了。
——居然還有這種香水?
時瑾問着。
末利發來一個鏈接。
——這就是那種香水,是全球發行的,我們這裏已經有人開始用了,各種味道的都有,受衆挺廣的,畢竟很多人在分化成beta,知道自己沒法嗅到信息素,還是挺難受的。
時瑾點進去這個鏈接,各種各樣的beta香水,不同的味道,他回憶起剛剛嗅到的味道,應該屬於藤蔓種類的。時瑾翻了翻想要找到那種味道,卻沒有找到。
心裏還有些失落。然而下一秒卻不得不從這種感覺中抽身,因爲末利發來了一條微信。
末利支支吾吾地打着,省略的那些話語時瑾清楚是什麼。
猛然間,時瑾慌了神,他隱約擔心的事卻在末利身上發生了。一時半會兒,他竟不知如何去安慰末利。
——末利,那個…我……
——瑾瑾,我心裏還挺難過的,卡頓倒是沒什麼的,知道後只是一個勁的安慰我,說這沒啥的,如果真的想要,可以去領養一個孩子。
末利回的越來越慢,時瑾卻拿着手機,認真看着每段話,裏面的每個字都很刺心。他也清楚自己的身體狀況,或許遲早有一天會面臨末利這種困境。
——卡頓的心態很好,是我的心態不好,我覺得自己挺沒用的。而且卡頓爲了轉移我的注意力,還鼓勵我繼續學習,希望我能在音樂中找到另外的目標。
——瑾瑾,你覺得這個對未來影響大嗎?我很擔心,萬一哪天卡頓厭倦了這樣的生活,想要有一個新生命怎麼辦?
時瑾愣在手機屏幕前,他不知道該怎麼回末利,這種事……不是他涉及的領悟,鍾止彧從未說過這事,可他卻不得不去想。
——末利,我相信卡頓不會那樣,他很愛你不是嗎?從之前你說的那些事中可以看的出來,你得相信卡頓不是嗎?
——那你呢?瑾瑾。
——我??我什麼?
——倘若有一天,你也這樣,你會這麼相信你的那位beta愛人嗎?還是說瑾瑾是寬慰我,其實不會這樣的。
時瑾被末利這些勾勾繞繞的問題給問懵了,他沒想過,準確的說,他和鍾止彧與末利和卡頓完全不同。
末利和卡頓是在學校裏認識的,兩人的感情基礎很好,結婚是遲早的事。而自己不同,他是相親認識的鐘止彧。
——末利,這不能比,我跟鍾止彧……
時瑾在輸入欄打出這些字後又刪除掉,這樣說貌似有些不對勁,他和鍾止彧的感情真的就只有這麼多?遠不如末利和卡頓?真是這樣又或者是什麼。
他從未有過比此刻更想弄清楚,自己和鍾止彧之間的感情。如同模糊又異常想探出腦袋鑽出雞蛋殼的小雞仔,這層沾在雞蛋殼上的薄膜,似乎只差一步就能捅破。可時瑾笨拙地遲遲沒有這麼做。
刪除後,時瑾又重新輸入。
——我想或許會吧。
發出這條微信後,時瑾像是用盡了許多力氣。剩下的話都是一些安慰。
同末利說完話後,時瑾打開短信,看着那個沒有存備註的號碼發來的短信。他知道這是誰,也清楚高名揚在說些什麼。
本想逃避的,現在經過末利這麼一說,又覺得沒那個必要了。
鍾止彧遲早會知道的,有些事。
時瑾換好衣服,給那個號碼回了一條短信。
——時間,地點,你說。
高名揚回的很快。
——合春園,下午三點見。
塗以沫是今天的早班,因昨晚同男朋友吵架,哭了一夜,今早起牀時,眼睛像死去的金魚那樣,外翻還鼓鼓的,見誰都覺得不太好,只能把臉用口罩遮起來,遇上熟人也是躲躲閃閃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