溫晚意靜靜的看着他,預備好的話已經說完,卻不見他迴應,心一點一點的沉下來。
“你是在玩弄我的感情嗎?”
“我不是這個意思。”孟庭晚的解釋十分蒼白,遲疑道“你等我三年,三年之後我會回來找你的。”
三年時間於他們彼此而言實在太過奢侈,溫晚意不死心地拉住他的袖子“你一定要走嗎?”
“機會難得,我不想錯過。”
“那我呢,在你眼裏我就這麼可有可無嗎?”她的心漸漸的涼了,不敢相信之前種種竟然都是幻夢一場。
眼前的女子眼眶微紅,比平時更添嬌媚。孟庭晚心裏軟得一塌糊塗,卻沒辦法答應她的請求。“祖父祖母不會答應讓你進門的,而且我現在沒有功勳,實在說不上話。”
“你只是因爲沒有功勳纔不能娶我嗎?”溫晚意強忍着悲傷質問道。
他沒有接話,眼神閃避。“別說這些了。”
“我偏要說!”事已至此,她不願再委曲求全。“我只問你一句,如果我什麼都不顧,你願不願意和我遠走高飛?”
孟庭晚詫異道“你在說什麼!我們能到哪裏去?”
他語氣中的抗拒讓溫晚意心中一痛,沒有想到自己在他眼裏竟然這麼不值一提。自嘲一笑道“你怕什麼,我們有手有腳難道還能餓死嗎?”
“你別這麼衝動。”他翻來覆去也只有這麼一句,心裏慌得要死。
溫晚意失望地鬆開手,罷了罷了,原來是自己看走了眼。推開他試圖攙扶的手,她扶着牆道“你根本就不明白,我並不在乎你是不是官家子弟!”
“你別這樣......”
“什麼樣?你如今覺得我不夠端莊穩重,不像那些大家閨秀一樣惹人疼愛了?”溫晚意笑得諷刺,她自詡知情識趣,卻沒想到還是陰溝裏翻船栽在他身上。
孟庭晚頓了頓才鬆開手“我沒有這個意思,可我畢竟是孟家的人。”
是了,又是這番身不由己的說法,她早就已經聽得倦了。“不必多說,你我之間已經沒有什麼可說的了。”
“晚晚,我不是有心的。”
他以爲這只是平平無奇的一次邂逅,可事到如今他已經沒辦法欺騙自己,一切都不一樣了。
“是,你不是有心的,你根本就沒有心!孟庭晚你太過分了!”她用力的推了他一把,將自己滿肚子的委屈都傾訴於這個動作中。
“我不是有意的,真的,你信我。”
“我不信!你若一早就沒有這個意思何苦陪我做戲,看着我越陷越深很有趣嗎?”她淚流滿面道“孟庭晚,你可真是好樣的!我算是想明白了!你根本就沒有心!你會有報應的!玩弄別人的感情就這麼有趣嗎!”
他突然慌了神,着急忙慌的想替她擦去淚水卻覺得不合適,手僵在半空低聲道“你生氣就罵我吧,我不還口。”
“你不配!”溫晚意苦笑道“是我自己瞎了眼,又能怪誰呢!人人都勸我不要當真,是我自己不信邪,聽了你的鬼話還以爲你從今都改了,竟是我天真愚蠢,錯將魚目當珍珠!”
她冷笑道“是我不對,是我不該當真。從今往後我和孟公子再無瓜葛!”
溫晚意決絕的身影落在他眼中簡直像剜了一塊肉那樣疼,可孟庭晚卻沒有追上去,嘆了口氣就轉身往另一個方向走,竟一點追的念頭都沒有。
魏展遲雙手抱胸站在牆後欣賞了一出大戲,對這個敢愛敢恨的溫姑娘多了幾分好感,見事不好轉身就走,縱使心中不甘卻毫不糾纏,比那些整天哭哭啼啼就是不肯鬆手的女孩子不知道好多少。
像他們這樣的勳貴人家不知道要碰見多少個主動貼上來的女孩子,要是個個都像她這樣好打發就好了。
“查清楚底細,帶到我面前。”
心腹程寧卻罕見的有些猶豫,跟在他身後往回走,低聲道“溫家是溧陽有名的商戶,一旦沾上恐怕就撕不掉了。”
雖說官商勾結是常態,可這樣的小商戶難免小家子氣,一旦沾染上就算不傷筋動骨恐怕也要脫層皮。
“一個女人能成什麼氣候。”魏展遲不以爲然道。
紅腫的雙眼什麼都不必說卻又什麼都說了,溫展文很快就聽說了園子裏的風言風語,失望道“他到底給你灌了什麼迷魂湯?”
好好的姑娘家竟然三番四次的去和一個外男拉扯,讓別人知道了她的名聲就全都毀了。
半個月的禁足應該足夠讓她想明白,可溫展文沒有預料到自己的孩子都大了,不再是從前因爲自己的一個眼神就會顫抖的小孩子。
深夜總是容易讓人傷感,溫晚意睡不着,坐在暗處悶悶的想着自己究竟什麼地方做的不夠好,爲什麼他會放棄得這麼幹脆。
“他今天要走。”夜行而來的溫騏扔來黑色的披風。
她瞪大了眼睛,撲過去拉住哥哥的手“大哥,你幫幫我,帶我出去好不好?”
已經好幾天過去了,她就這樣不喫不喝的坐在這裏,連覺都不睡,每天過得行屍走肉一樣,讓人看着心疼。
“晚晚,你要想清楚,是不是真的要去。”溫騏鄭重道,一旦去了很多事情就再也沒有辦法自欺欺人。
溫晚意堅持道“我不信他真的會走,總要親眼看見才能放手。”她的手發着抖,幾乎抓不住哥哥的衣角,費勁力氣才說“哥哥,你幫幫我,我想再見他一面,只要再見一面就好。”
“我實在不明白你爲什麼這麼放不下。”他並沒有看見他們情深意長,有限的幾次遇見孟庭晚表現得也還算得體。
溫騏怎麼都想不到妹妹竟然會這麼情根深種,將平日的鎮靜全都拋諸腦後,像個沒見過世面的女孩子一樣要死要活。
“我也不知道爲什麼這麼放不下。”她苦笑着繫緊披風的帶子,低聲道“你沒有愛人,所以不懂我爲什麼這麼難過。假如你有就會知道我的感受。”
“情之一字害人不淺。”溫騏感嘆道,扶着妹妹一路出門,路上遇見的人沒有一個敢攔。
悅江樓徹夜不眠,歌舞昇平,一派祥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