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會嗎?”等看見他確實坐得筆直這纔不好意思地看着他“沒事的,不會有人知道的,你放心喫吧。”
嘴裏甜滋滋的味道還沒有完全散去,顧辭一時不知該作何反應,手裏被硬塞進來的半塊綠豆糕喫也不是不喫也不是。
“行了,趕緊喫吧,時候不早了,要是再像前幾天那樣玩到半夜起不來當心又捱罵。”說完小桃就出門去打水,預備一會兒洗漱用。
誰知小桃剛剛出門天地就忽然塌陷,茶杯劇烈的搖晃着,燈也倒下,一瞬間屋裏就亂成一片。
溫如意慌得四處亂竄想要出門卻被人猛的拉回來險險錯過砸下來的樑柱,驚魂未定的溫如意被顧辭牢牢護在懷中,躲避着隨時可能掉下來的東西。
屋外小桃死死抱住大樹,好不容易纔撐過動搖,卻在快要逃脫的時候被連根拔起的大樹壓住根本無法動彈,只能趴在地上用盡力氣呼喊試圖聽見裏頭的動靜,可叫了幾聲之後自己也沒了力氣昏迷過去。
剛剛入夜溧陽就深陷在地動的陰影中到處都是哭嚎呼喊的聲音,僥倖逃出來的人大多都帶着傷,一個個都自顧不暇根本顧不上旁的。
溫展文夫妻雖然僥倖逃脫卻在出來的時候被房梁砸中,頭破血流失去意識。溫騏來時溫晚意已經趕到,身上還帶着血跡。
“你受傷了?”溫騏緊張地拉着她問。
“不是我的血。”溫晚意聲音嘶啞,神情低落。這時他才發現一直跟在她身邊的侍書不見了,忽然有了不好的念頭。“難道......”
溫晚意悶聲點頭,強打起精神推他出門。“現在鋪子和庫房一定亂糟糟的,你要去支持大局。家裏有我,不用擔心。”
只聽牆外不絕於耳的哭喊聲就能知道外面的景象一定更加嚴峻,來不及細說更多,兄妹兩個迅速兵分兩路忙碌起來。
“先去請大夫,然後清點府上所有人手分做三批,重傷的全都挪到蓼花汀前的空地上等大夫救治,輕傷的幫着料理清點家裏受損的東西,沒受傷的幫着救人。侍書”她的神色有一瞬間停滯,很快調整過來。“弄琴,傳話下去看住所有的門,不許隨意出入,要是有闖門的打死不論!”
渾身溼答答的溫駿光着腳走進來,喘着氣問“你們沒事吧?”
“希言堂塌了?”溫晚意皺眉看他,命人給他披上乾淨的衣裳,又叫人趕緊支起鍋竈煮薑湯。
就在這時餘波徐徐傳來,湖面再次泛起波瀾,溫駿正色道“爹孃怎麼樣?”
聽說他們都受傷後溫駿擔憂道“這次恐怕要出大事。”
“你要是沒什麼傷就去若善樓看看,能搶多少是多少。”溫晚意焦急地盯着忙得不可開交的衆人,分神看見他正在擰衣服上的水,就知道他大概並沒有傷到實處。
溫駿一挑眉,並沒在忙碌的人羣中看見大哥,她剛纔並沒說大哥也受傷,估計是出門了。“我上岸的時候看了一眼,若善樓矮了半截不過還沒塌。”
在溫駿忙着救書的時候帶着傷的大夫就匆匆趕來,沾滿血污的雙手微微顫抖,合着眼睛輕輕搖頭“來不及了。”
“不管用什麼辦法都要把人救回來!”
大夫同情地看着她“小姐節哀,在下實在無能爲力。”今天晚上不知道多少人家要家破人亡啊。
若善樓已經塌了一半,誰也不敢輕易靠近,生怕在搬書的時候被扣在裏面出不來。無奈之下溫駿只能親自涉水將還能救的書都搬了出來。
來回跑了不知多少趟才終於忙完,他渾身是汗又混着湖水粘在身上被風一吹就開始打噴嚏。
趕回蓼花汀的時候正好趕上驅寒的湯藥煮好,熱熱的喝了一碗才覺得終於活過來了。“大哥什麼時候回來?”要是太晚恐怕就來不及見最後一面了。
“已經讓人去叫了,外面太亂可能會晚一點吧。”溫晚意低聲道。
匆忙趕回來的溫騏冷着一張臉咬緊牙關看着一片狼藉的家中和坐在地上的人休息的人“什麼情況?”
“大夫說傷了頭救不了了。”包頭的布已經換了兩次,只看這個情形也知道回天乏術。
幾人靜默不語不知如何是好,溫駿忽然想到什麼左右看看只覺得疑惑“囡囡呢?”這麼大的事情總要叫她一起來聽纔對。
等溫駿趕到含德軒的時候小桃已經昏昏沉沉地睡了好幾次,終於見到人時痛哭出聲連聲道“小姐還在裏面,她還沒有出來,我聽不見她的聲音!”
溫駿一邊讓人去拉小桃出來,一邊跑到廢墟邊上大喊“囡囡!你在哪裏!說話啊!”可叫了好幾聲都沒有反應,他心裏一沉不管不顧地就開始挖,一雙手很快就見了紅。
十指連心痛得人直抽氣,可他卻根本不敢停下,不願接受她可能出現任何意外。
餘震不斷,纔剛挖開的小口子很快就被再次蓋住,下人們衝上來拉他卻都被他甩開,他怎麼能眼睜睜地看着她被壓在厚重的廢墟下,卻爲了躲避可能的餘震而不管她的死活。
挖着挖着他的動作漸漸慢了下來,趴在廢墟上泣不成聲。身邊的人都不敢勸,你推我搡就是沒人動。
好不容易纔恢復意識的小桃還不知道發生了什麼,哭着說小姐和阿默都在裏面,讓他們趕緊救人。
已經快要放棄的溫駿突然聽見顧辭也在裏面一下子反應過來,既然顧辭也在裏面囡囡生還的概率就大了很多,問清他們最後待的地方然後帶着人急匆匆地往屋後跑。
廢墟底下聽不見外面的動靜,只能察覺到時不時有奇怪的聲音從外面傳來。溫如意艱難地動了動身子發覺自己的腿被什麼東西壓住,身側有什麼東西重重地壓在身上,差點讓她喘不上氣。
發覺壓在自己身上的是個人之後她後知後覺地拍了拍那人“阿默,是你嗎?”不寬敞的空間中他用自己的身子爲她撐起一片能夠喘息的縫隙。
漸漸醒來的顧辭背上沉重一張嘴就是滿口的血,滴滴答答落在她胸前把她嚇哭。“你怎麼了,是不是傷得很重?你別怕,二哥一定會來救我的!你撐住啊!”
黑暗中他充血的眼睛看不清她的樣子,雙手撐在她臉側,想要碰一碰她也無能爲力。“我沒事。”
她摸索着摸上他的臉,察覺到他臉上溼了好大一片,哭得停不下來“你是不是傷得很重?怎麼辦啊!你別扔我一個人在這裏!”
“傻瓜,別怕,你一定會沒事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