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這樣會惹王妃生氣。”她看起來步履匆匆,身邊也沒有侍女跟着,大概是偷跑出來的。
“你怎麼樣?我聽說你受傷了?”他回來的時候滿身是血,也不知道究竟傷成什麼樣子了。
“我沒事,都是畜牲的血。”他小心地拉着她的手,輕聲說“這時候你應該和我保持距離。”
溫如意輕咬下脣,手指扣着桌面小聲說“可是我怕你出事。”
“你聽說了什麼?”連他自己都沒有意識到自己的聲音緊張得和平時有些不同。
無非是聽說他殺神附體,孤身一人殺出絕境罷了。
可其實她聽說的版本比這個要可怕得多,人們小聲議論着他沉寂多年的命格終於甦醒,也許就在不久的將來會變成毀天滅地的魔頭。
可這些話她卻不想說,他看起來已經很憔悴,明明只是幾天卻像是好幾年沒有見過一樣。
他的臉上掛滿了失意,不知怎麼的忽然觸動了她的內心,似曾相識的感覺讓她有一種莫名的熟悉感,似乎在什麼地方看見過這個樣子的人。
可她明明從未見過和他相似的人。
程疏晏安靜地等了很久,卻什麼都沒有聽見,反而被她忽然軟倒的身子嚇了好大一跳。“你怎麼了?”
她雙眉緊皺說不出話,喫力地擺了擺手示意自己沒有大事,可頭痛欲裂的感覺讓她不得不用力地咬住嘴脣分散注意力。
他不敢離開,只能緊緊地抱住渾身發抖冒着冷汗的人,以爲自己就要失去她的恐懼讓他也跟着發抖,心慌得不知如何是好。
門忽然被叩響,趙毅暗藏不悅的聲音在門外響起。
“公子,林公子來了。”
“不見!”
林喬松心中一急,推開擋在前頭的人用力敲門。“程疏晏你差不多得了,我又沒讓你做什麼,這次的事是我的責任,我都說了不會找你麻煩的,你怎麼還是一副受了委屈的樣子。”
“扭扭捏捏像個女人!真不知道她看上你什麼了!”林喬松小聲抱怨了兩句仍然沒有離開,用力地拍着門板似乎只要程疏晏不開門他就不肯走。
程疏晏看着懷中的人心裏十分焦灼,語氣變得更差,“我不想見你,你走吧。”
“你這人怎麼好賴話不分呢!”林喬松氣得用力敲門,幾乎要將門板踢爛。“我都說了我不會找你麻煩的!”
趙毅用力拉住他,勸道“現在正在氣頭上,您又何必來討嫌呢。”
見林喬松瞪自己,趙毅又接着說“外面的話說得有多難聽您也不是不知道,這事顧及一時半會兒好不了,您還是先回去吧。”
雖然很不情願,可林喬松也不能不承認這件事雖然不是自己計劃的卻終究因自己而起,於是心中便多了幾分愧疚,連帶着積攢的不滿也被壓了下去。
“你們九公子可真是狗咬呂洞賓,不識好人心!要不是我他哪能還這麼清淨!”
外頭早就吵起來了,不知道多少人喊着要把他趕出去,要不是自己硬撐着沒有說話,恐怕現在景州都已經沒有他立足的地方了。
“是是是,您說得有道理。”趙毅廢了好大力氣才把人送走,沒來得及抹汗就聽見裏頭有人在喊“趙毅!”
一個躺在哪裏生死不知,另一個急得團團轉,根本不知道該怎麼辦。
“這是怎麼了?”剛纔不是還好好的嗎。
“快去請大夫。”不行,現在這種情況要是請了大夫來恐怕就說不清楚了。程疏晏咬牙道“去請澄明大師來。”
說來也巧今天澄明大師並不在山中,反而來了城中。趙毅看見巷口的人時眼睛都亮了,趕着迎上去說“九公子有急事請大師上門。”
澄明輕嘆一聲,雙手合十道“這都是孽緣啊。”
經過診脈,澄明說溫如意並沒有什麼大病,只不過是動了心念,所以纔會這麼難受,只要醒了就沒事了。
程疏晏剛剛放下懸了很久的心卻被澄明欲言又止的樣子分了心神。“師父這是什麼意思?有什麼話但說無妨。”
將人引到屋外後,澄明唸了一聲佛號,說“溫姑娘和公子不是良配,這樁孽緣還是早日作罷的好。”
“何出此言?”
“九公子是貪狼化星,主孤寡。可溫姑娘卻是朱雀下凡,主大利。溫姑娘的命格註定不論遇見任何事情都能逢凶化吉,可九公子帶給她的卻只是劫。”
程疏晏沉默許久艱難道“難道就沒有化解的辦法嗎?”
“這是命,無解。”
“公子,溫姑娘醒了。”趙毅臉色怪異地看着兩人,心裏不住地犯嘀咕,只不過是睡了一覺,怎麼會這麼不一樣?
躺在牀上的人臉色慘白,一言不發地看着走進來的人,他看起來熟悉又陌生,八分相似的模樣全然不同的氣質。
“你怎麼樣了?”
她一瞬間的疏離讓程疏晏伸出去的手尷尬地停在半空中,半天都反應不過來。
澄明靜靜地看着他們,心中不住嘆息。這就是命。
“我沒事。”
她冷漠的反應讓程疏晏以爲她打算離開,落寞道“我讓趙毅送你回去。”
“我回不去。明天早晨纔會開門。”
“那我讓人給你收拾屋子。”
“我要你親自收拾。”她看着錯愕的人說“你不是應該很清楚我的喜好嗎?”
昏迷之後醒來,她好像和之前不一樣了。程疏晏對眼前這個人感到很新奇,不再乖巧嬌羞反而像多盛開的豔麗花朵,嬌嗔嫵媚,勢在必得。
程疏晏離開後溫如意對滿臉悲憫的澄明說“好久不見,大師近來可好?”
“溫姑娘還是這麼聰明。”
“這一次你想給我什麼說辭?”溫如意麪露嘲諷。
上一次也是這個人和自己說什麼人各有命,不必強求的話。沒想到兜了一圈最後竟然還是這幾個人。
澄明長嘆一聲自覺無理“老朽無話可說。”
“你確定無話可說?”溫如意冷笑道“這一次你打算怎麼騙我?”
“當日之事老朽也是迫於無奈。”
“我問你這一次你打算怎麼騙我。”
“和之前一樣,告訴我只有我死了一切才能結束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