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語一開始想跟着她姓蘇,可蘇映覺得他並不是自己的家奴,沒必要跟着她姓,仍舊讓那個他自己選了個名字,現在叫做燕珣。
兩人主僕相稱住在城外小院中,整天帶着七八個孩子忙得不可開交。
今天一早起來就在下雨,雖然不大卻到處都溼答答的,孩子們還沒醒燕珣已經在準備早飯,聽見她趿拉着鞋子走過來的聲音知道她肯定剛醒。“把衣服穿起來。”
蘇映穿上搭在椅背上的衣服,臉都沒戲就湊到他旁邊問“今天喫什麼。”
“吃麪。”燕珣嘴上惡狠狠的,卻還是揭開蓋子讓她看熱在另一邊竈上的粥和饅頭。別看她好像平時什麼都不挑,可你要是早上讓她吃麪她當場就能吐出來。
“天冷了,再這麼下去又要受凍了。”家裏孩子多,本來就缺衣少食,更何況這個年紀的孩子皮得很,三天兩頭劃破衣裳,而且孩子又長的快,去年的衣裳今年穿就已經顯得短了。
燕珣想起錦程的個子最高,身上的衣服早就能看見手腕腳腕,知道已經不能再等。“喫完早飯我就上山看看,今天下雨你別出去。”
她笑眯眯地應瞭然後被他趕去洗臉,孩子們也都醒了,燕珣端着大大的臉盆進屋,把孩子們分成兩撥,催促他們動作快點。
孩子們睡眼迷離地擠在盆邊洗臉,一人拿一塊小毛巾像小貓一樣輕輕地擦臉。
永松拿着自己的毛巾站在最後不吵不鬧地等着其他人都洗完之後才小心地沾着毛巾擦臉。
他總是這樣,一天也說不了兩句話,還是不帶聲響的那種,可他也只是不和大人說話,和其他孩子平時都能正常交流。一開始她還擔心是不是受了什麼刺激,後來發現其實沒什麼影響也就隨他去了。
“等會兒你們都老實一點,要是我回來的時候看見你們在吵晚上就不許喫飯。”燕珣盯着這羣呼嚕呼嚕地吃麪的小孩說。
孩子們齊刷刷地應了一聲,有人咬着筷子問“燕師父又要上山嗎?”
“今天可不可以帶兔子回來?”
“我想要小狗。”
“可是小狗太吵了。”
“兔子會跑的!”
燕珣忍無可忍地大喊一聲“閉嘴!”孩子們立刻安靜下來,目不轉睛地看着他,始終抱着期待。
“今天沒空,要是你們聽話,下一次可以給你們帶東西。”
錦程已經敲着空碗說“反正你就只會給師父帶花,下一次也不會有我們的份。”
“錦程!不許敲碗。”蘇映喝了一聲,錦程便放下筷子,嘟嘟囔囔的開始晃腳。
思林偷笑着捂住嘴,和九雀交換過眼神,笑嘻嘻地開始扒拉碗裏的飯。
喫過飯大家都在院子裏曬太陽,蘇映伸了個懶腰發現知賀在樹底下喃喃自語。“知賀,你在幹什麼!”
知賀摸了摸鼻子沒動,錦程大喊“師父,他在看螞蟻窩!”一邊說一邊把知賀往這邊拉。知賀抗拒地推着他,嘴裏只說你別拉我。
“過來!”蘇映不高興地喊了一聲,其他人都停在原地,只有懷仁跟在他們身邊往這邊跑。“你過來幹什麼,字都寫完了嗎!”
“知賀,告訴師父你在看什麼。”
“我在看草。”知賀小聲說。
地上長滿了各種各樣的草,她此前從未在意,隨口問“有什麼不同?”
知賀拽着自己的褲子囁嚅道“和家裏的草一樣。”知賀曾經提及家裏是開藥店的,蘇映有些詫異,沒想到他還能記得這個。“記得叫什麼名字嗎?”
畢竟年紀小,知賀想了半天也想不起來究竟叫什麼,不好意思地踢腳底下的土地。“他們沒說。”
蘇映讓他自己找了個籃子把自己能認得的東西都扒出來分成幾堆。“自己玩去,要全須全尾的摘,別七零八碎不成樣子。”
錦程還想說什麼,卻被她看了一眼摸了摸脖子改口說“行漸和懷仁打起來了。”
兩個孩子扭打在一起,拳拳到肉十分兇狠。蘇映讓錦程搬了椅子放在他們面前,坐下後後讓思林去拿杯子,好整以暇地看着慢慢停手的兩人。
“怎麼不打了,我還沒看完呢。”
“是他先打我的。我剛纔好好的和他說話,他突然就打我了。”懷仁哭着說。
行漸紅着眼睛氣沖沖地說“你也打我了!”
永松躲在蘇映身後噗嗤一笑,直勾勾地看着臉上抓紅了好大一片的兩人,比花貓還有意思。
知賀把懷裏的小狗往上託了一下說“師父,狗要掉了。”
幾人湊做一堆,嘰嘰喳喳地說着各自的事情,一點空隙都不留。蘇映拍了幾下桌面,所有人都不說話了,一個勁地拿眼睛瞅她,想看看她究竟怎麼說。
“師父,我知道是怎麼回事。”錦程說。
蘇映看了一眼還仇視着對方的兩個人,問“怎麼回事。”
原來行漸剛纔和九雀玩得好好的,不知道什麼地方說得不好被九雀打了一下,誰知道他沒去打九雀,反而調頭去找懷仁的麻煩。
“誰先動手的,行漸是不是你先動手的。”
行漸不服氣地說“他剛纔也打我了,他還撓我!”
“是你突然跑過來打我的,我又沒有幹什麼。”說着說着懷仁又哭了,抽抽搭搭地看着蘇映,小嘴巴撅得老高。
“我問是不是你先動手的。”
“不是,是九雀先打我的。”行漸理直氣壯地說。蘇映氣得七竅生煙,拽着他問“我問的是你和懷仁,誰先動手的!”
行漸真是理不直氣也壯,昂首挺胸地說“是我!”
錦程還想說什麼就被蘇映打斷“行了,行漸去牆邊罰站,不叫你不許回來。還有懷仁,說了多少次不要到處亂跑,你怎麼就是不聽,被打了就知道哭,也不知道把事情說清楚。還有,錦程,我沒叫你不要開口,話怎麼那麼多,這次和你沒關係,別說了!”
幾個孩子蔫蔫地待在各自被安排的地方,時不時地回頭看她一眼,發現她眼神不善又默默轉回來。
這羣孩子一個比一個野,真是看了就讓人頭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