楚府要是有這樣的風吹草動,正常情況下,不可能一點風聲都傳不出來。
可事情發生在西院,就說不準了。
西院常年無人問津,也就是等楚懷玉真的死了那天,下人都不一定能第一時間發現。
楚懷玉一臉看好戲似的,端起了一邊的紅棗茶,完全置身事外。
顧雲廷嗯了一聲,頓了頓,道:“也是很久以前的事情了。自那以後我就時常偷偷翻牆進楚府,跑去西院看她。”
說完,他還格外深情地看了楚懷玉一眼,後者立馬含羞帶怯的,看得楚鳴玉心裏直窩火。
很久以前的事情了?
就是說,楚懷玉這個賤人,在楚府上上下下幾十口人的眼皮子底下,一直跟顧雲廷來往,她們居然沒有一個人知道?
而且,顧雲廷對楚懷玉一直以來在楚府遭受的對待,也是心知肚明。
按現在二人這般濃情蜜意,顧雲廷對楚府的人能有好印象纔怪了!
但楚鳴玉不知道顧雲廷爲何沒有表現出來,還維持着表面上的得體,於是她繼續忐忑地問道:“既然姐姐和姐夫早就互生情意,爲何不在爹爹跟孫家訂婚約的時候直說?”
楚懷玉擡起眼,眼底幾分疏離:“爹爹要賄賂孫老尚書,說要嫁女兒,又沒說要嫁的是哪個,我如何直說?”
楚鳴玉一想到最後嫁給那個六十歲老頭的是自己,在孫府經歷的那些不堪入目的事重新在腦海中浮現,惹得她一陣噁心。
語氣自然沾上了不善的意味:“姐姐這會兒何必裝不知道?邵國公府來府裏搶人的那天,離爹爹說要你給孫老爺做續絃,已經過去多少日了!”
楚懷玉輕輕勾脣,不在意道:“的確。”她看向顧雲廷:“不過妹妹也知道,我夫君是近日纔回到府裏的,父親要我出嫁的時候,我夫君還不知是死是活,人能不能活着回來還說不定,我們之間的約定自然也另說。我怎麼敢跟父親做保證?就算我說了,父親也未必會信啊,你說是吧?”
的確是這麼個道理。楚鳴玉被懟得啞口無言。
見她無言以對的模樣,楚懷玉在心中冷笑。
就楚鳴玉的智商,她跟顧雲廷合起夥來,不把她騙得團團轉?
不過,她還是頭一次看見顧雲廷一本正經地唬人呢,別說,還挺有意思的。
顧雲廷感受到楚懷玉的目光,側頭,自然地牽起她的手:“說到這我纔想起來,你嫁進來這麼久,我還沒有正式地登門拜訪過楚尚書,是該挑個日子上門,好好謝謝我的丈人,給我生了這麼一位賢良淑德的夫人。”
“全憑夫君定奪。”楚懷玉笑眯眯地應聲。
楚鳴玉看着二人卿卿我我的模樣,低下頭一陣咬牙切齒。
顧雲廷是不知道京中的那些傳言嗎?還相信楚懷玉是楚謂的種?
她見不得如此優秀的男人被騙,可是先前被楚謂狠狠警告過,母親也因爲此事受了責罰,她沒辦法說出真相。
楚懷玉在國公府裏享受着榮華富貴,可她這個楚謂的親生女兒卻在遠王府受人白眼,過寄人籬下的生活,憑什麼?
看顧雲廷這意思,還要親自去楚府一趟見楚謂,看着楚懷玉的面子上,一副要跟楚府搞好關係的模樣。
爹爹那副性子,知道了肯定高興得不行。
可他要是知道顧雲廷早在楚懷玉還在西院的時候就跟她勾搭上了,不知道還笑不笑的出來。
顧雲廷能從那樣兇險的環境中殺出一條血路,是人們又畏又懼的小戰神,如果他計較起來,楚家不會有好下場。
“我剛剛回朝,有許多事務要處理,陪你回門的事情恐怕要往後推一推了。”顧雲廷想了想:“五月初一吧,如何?”
楚懷玉軟着性子頷首。
這一幕幕實在刺眼,楚鳴玉不願再看,便道:“姐姐,這外面天氣正好,不如你陪我去花園裏走走吧?邵國公府看上去豪華氣派,跟遠王府截然不同呢。”
從裏到外都散發着一股金錢的銅臭味。
楚懷玉欣然同意:“好啊。”
她站起身,回身朝顧雲廷福了福身子:“國公爺要事纏身,就先忙吧,我帶妹妹四處走走。”
楚鳴玉跟楚懷玉並肩在國公府裏踱步。
不久前剛下過一場春雨,此事國公府的綠植樣樣冒出了嫩綠的牙,地上也冒出不少小草的尖尖來,處處生機盎然。
“早就聽聞邵國公府乃京城第一富,府邸裏就是隨便一個不起眼的擺件都價值連城,今日一看果然不假。”楚鳴玉四處觀望着道,語氣有些泛酸。
楚懷玉佯裝沒聽出來,只道:“錢財乃身外之物,國公府不過是生意做得好了些,對賬本上那些數字其實沒什麼概念。我最開始也覺得不可思議,後來才知道,這些東西不少都是宮裏賞賜,或是他人贈與,沒什麼是我夫君親自安置的。”
她語氣聽上去認真極了,楚鳴玉幾乎是從牙縫裏擠出兩個字:“是嗎。”
雖然楚鳴玉是嘲諷的語氣,楚懷玉仍舊耐着性子,呼吸着外面的新鮮空氣,不甚在意道:“是啊。”
到花園,穿過花園的月門,楚鳴玉終於裝不下去,率先沉下了臉。
“楚懷玉,你要演道什麼時候?”
楚懷玉.腳步一頓,接着神色跟着冷了:“你願意跟我演姐妹情深的戲碼,我心情好便陪陪你罷了,怎麼,你也覺得累?”
楚鳴玉垂了垂眼,正好掃到她手上的血月鐲,心中一股妒恨涌上:“你以爲有了邵國公給你撐腰,你就了不得了?”
楚懷玉笑了一聲:“楚鳴玉,你睜開你的狗眼看清楚,我楚懷玉就算不靠任何人,我也不會正眼看你一眼。”
“你!”楚鳴玉胸膛劇烈起伏着,礙着身邊來往都是國公府的人,不好發作,好一會兒喘勻了呼吸,道:“你得意不了多久。”